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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笙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他今晚的確沒喝酒,但是有點醉也有點瘋。
放鬆了身體從床的一側,一個360度翻滾到另一側,沒有停下來,而是故意地再一個翻身,就滾到了地面,不偏不倚剛好落在秦星羽在地板鋪好的被子上。
酒店的床不低,秦星羽微微蹙了蹙眉,看著都疼,俞笙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卻含著笑,躺在地板上單手撐著頭,目光所及處是眼前人拿著劇本的那雙修長清瘦的手。
長期的精神心理疾患,那雙手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傷痕,是刀傷,儘管這兩個月來已經好多了,工作人員仍舊盯得緊,將酒店和家裡的所有利器全都一一收繳了。
俞笙又開始心疼得那雙眸子都暗了下去,像是那些刀片劃在了自己心上,他此刻十分想做的事,就是將那雙手拉過來,放在唇畔輕吻,吻那修長蒼白的指尖,以及那上面留了疤痕的傷口。
只是,現在還不行,等一會,一會身邊的人睡著了,他就吻。
隨著氣候進入隆冬,秦星羽的電影拍攝也臨近尾聲,只剩下各個主角補拍一些新加的場次和鏡頭,秦星羽的任務不算重,儘管如此,這對於他的身體狀況已算是極限挑戰了。
有一場戲份,他的團隊和片方溝通了很久。
原因是根據劇本改動,需要加一場他與一隻狗狗的互動情節。狗狗的品種是蘇格蘭牧羊犬,經受過專業訓練,十分乖巧懂事,聽話溫順,對陌生人也毫無敵意。
以安辰為首的團隊,一開始是拒絕的,主要是秦星羽從小患有哮喘,與寵物的親近有可能引起哮喘發作,平日裡他的生活環境,也是儘量遠離貓貓狗狗。
為此安辰與片方及導演,提前商談了好幾次,軟硬兼施了好幾天,就是不松這個口。
但是,秦星羽居然答應了。
氣得安大經紀想抽他,自己不能夠接觸寵物不知道?
片場之上,秦星羽閃著那雙漂亮又無辜的長睫毛大眼睛,眨啊眨地望著自家經紀人,工作上他自己決定的事,即便是位高權重的他辰哥,也奈何不了。
安辰氣得差一點就去跟俞笙告狀,好歹俞笙也算是他們的甲方,總該管管乙方藝人吧?
實際上,整個團隊只知道秦星羽有哮喘,而實則他不能接近小動物的更重要原因,沒幾個人知道。
小時候母親還在世時,的確是由於他的哮喘,家裡嚴格禁止養小動物,即便他挺喜歡鄰居家的貓貓狗狗。
後來在他十二歲那年,母親去世後,繼母宋雨畫很快住進家裡,不顧他的身體狀況,與他父親一塊養了一隻松獅,那時宋雨畫已然懷了孕,說是寵物能夠讓即將出生的嬰兒感受到更多的愛心,國外的家庭都是打從嬰兒還未降生,家裡就開始養寵物的。
那時候秦星羽已經去公司做練習生,偶爾周末才回家,犯過幾次哮喘,但不算嚴重。
有一次公演前夕,他和隊友們進行了為期兩個月的排練,再加上學校期末考,忙得有兩個多月沒回家。等到再回來時,看到家裡的松獅在院子裡用他的玩具熊磨牙。
那白色巴掌大的小熊玩偶全身髒兮兮的,後背上的棉絮也被咬漏了,看起來被狗狗當做玩具已經不是一兩天了。那小熊玩偶一直放在他臥室柜子的最高層,也不知道是他父親還是宋雨畫拿出來,扔給狗狗當玩具的。
那是他小時候某一年母親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他氣憤地隨手把書包往院子裡一丟,就將狗狗拉開,將玩具熊搶了回來。
一旁坐在葡萄架底下乘涼的宋雨畫還老大不願意,叨咕著:
「跟狗搶什麼東西啊,給它玩嘛……」
而後又心疼地握了握松獅的小爪子,柔聲安慰著:
「哥哥搶我們玩具了,是不是?咱們不要那個啊,讓爸爸帶你買新玩具去。」
不大一會兒功夫,秦耀堂從屋裡出來了,開著家裡的大奔,帶著宋雨畫,載著狗狗,到街對面的寵物店買玩具去了。
盯著汽車尾燈消失的方向,秦星羽轉身回房,將客廳里宋雨畫那擺了一整個茶几的高奢化妝品,一股腦地全扔進院子外面的池塘里了。
當然,後果是換來他父親的一頓暴揍,那一次他被父親用金屬椅子腿砸傷了腳踝,將近兩個星期都沒能參加公司的舞蹈訓練。
後來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出生了,他回家的次數更少了。
再後來,他有一次他回家,父親和宋雨畫抱著嬰兒,在小區的樹蔭底下一邊乘涼,一邊遛狗。小松獅沒拴繩,放養在小區里那片寬敞的草坪上,與其他人家的狗狗們一塊玩耍。
沒多一會兒,一隻身形矯健的黑背就跟他們家松獅撕咬起來了。
那隻黑背秦星羽認識,也是他們小區里一戶人家養的,訓練得不專業,性子暴躁又愛打架,別人都不願意讓自家狗狗跟它玩。
眼見著自家松獅吃了虧,秦星羽拿了根樹枝上前,費了半天勁,好不容易把兩隻狗狗隔開了,黑背家的主人就那麼遠遠地看熱鬧,都不帶叫自家毛孩子回去的。
秦星羽他家狗狗被咬傷了,即便松獅皮厚毛多,背上也被咬掉了一大塊,血肉模糊。
他上去找黑背家主人理論,被他爸秦耀堂給吼回來了,說他不懂事,亂得罪人,這小區里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有錢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