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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方荻花特意給大兒子娶的媳婦兒。
不過陸大哥一直不滿意,嫌棄大嫂長得不好看,離他心目中的賢妻差距十萬八千里。
他話里話外的嫌棄從來不藏著掖著,陸大嫂也知道卻不以為意,反而自己也覺得配不上男人,除了必須下地賺工分,在家裡她從來不讓男人做丁點事兒。
方荻花看不過眼,吩咐陸大哥掃個院子挑個水,她還怪心疼的,趕緊說「我來我來」。
陸大嫂力氣大,的確是幹活兒的好手,不管幹啥都特別麻利。
當然,別讓她干精細活,據說剛嫁過來的時候方荻花讓她做飯,她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盆小了換大盆,最後還得方荻花收拾殘局。
這事兒是婆婆和公爹嘀咕的時候被盼盼和甜甜聽見的。
這倆孩子三歲多不會用筷子,被大伯笑話笨,他倆就偷偷嘀咕,「你媳婦兒才笨呢,和面……。」
原主就也知道了。
林姝拿鋤頭砸土坷垃,「大嫂,我想再種點菜,這土得加肥漚漚,我不懂這個,你說我從哪裡弄點肥呢?」
聽見林姝跟自己請教,陸大嫂立刻來了精神,「回頭我從圈裡給你撇兩鐵杴出來就夠了。」
現在家家戶戶養的豬都是任務豬,肥料也得給生產隊,一擔一個工分。
都說養一頭任務豬,一年頂一個壯勞力的工分。
有人想把肥料都弄自留地里,不給生產隊也不賺那工分,那也不行,但是偷摸用點也沒啥,反正也沒人整天盯著檢查,只要最後總量別少太多就行。
陸二嫂一手拿著窩頭啃,一手托著胳膊肘,扭搭扭搭過來,「我說老三家的,你這腰……」
是不是沒骨頭呀?
可惜她沒說完就被林姝給打斷了。
林姝眼波流轉,學著陸二嫂對原主的語氣誇張道:「二嫂,我發現你長得……挺騷啊。」
陸二嫂白淨面皮兒吊梢眼兒,薄嘴唇兒尖下巴頦兒,心眼兒多能說會道的,要說起來她可比原主的面相狐媚子多了,可她總把原主「狐狸精」「狐媚子」「小騷達子」「妖里妖氣」「身上沒骨頭想找個男人靠靠」之類的話掛在嘴邊上。
原主生氣她就笑嘻嘻說這是誇你呢,我羨慕你長得俊可不是罵你。
陸二嫂臉都綠了。
不等她發火,林姝道:「二嫂,別生氣,我這是誇你呢。」
陸二嫂見鬼一樣盯著林姝,這老三家的是被鬼附身了吧?現在不甘心受氣竟然還敢擠兌她?
陸大嫂也不覺得林姝會罵人,只當她真心話,反而老二家的也這樣說林姝,她道:「老二家的,你挑水還是過來刨地?」
陸二嫂卻想著,不行,我得找公婆說道說道,讓婆婆狠狠修理老三家的一頓。
她抓起水桶和扁擔就跑出去堵公婆了。
第7章 陸老爹
陸老爹今兒不開心,應該說很憋屈,追根究底是他悲痛難忍。
剛聽到三兒消息的時候他跟被人在胸口重重敲了一錘似的。
老婆子說興許兒子在哪裡被絆住,又磕壞腦袋不記事找不到回家的路?
反正沒看到屍骨就不當真,不辦喪事就還有希望。
剛發下撫恤金的時候公社和大隊都來找他商量,是不是給陸紹棠辦一個光榮體面的葬禮,公家出錢,不用陸家出一分錢,以後也好讓學生們學習,清明節也去掃掃墓之類的。
他們以為這是給陸家的榮譽,對他和老婆子來說這卻像心口窩子捅刀。
拒絕是拒絕了,可悲傷卻被強行壓抑在心底,如同被反覆壓縮的空氣,也許不知道哪天就轟然爆開。
今兒鋤地的時候老常頭兒湊到他跟前,以那種自以為關係好的語氣給他出主意,「趁著公家還出錢早點把喪事辦了吧,再晚人家可能就不管了。這辦個喪事可費錢呢。」
陸老爹沒搭理他,只管悶頭鋤地。
這老常頭兒也不知道是沒眼色還是故意的,不過依著他從前對自己的嫉妒,陸老爹覺得肯定是故意的。
老常頭兒又自以為遠見地說:「陸老弟,我真是為你好,你家那個三兒媳長得恁……年輕輕的肯定留不住,聽說這幾天就在家裡鬧呢?叫我說,別留了,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這沒了男人的兒媳婦那更是,你多留一天她都多恨你一天。」
呵呵,什麼男人沒了病倒起不來?都是藉口,說到底就是想改嫁老陸家不許唄?
老常頭兒覺得自己是大聰明,幫陸家調解矛盾,還解救被婆家扣住的貌美小寡婦呢。
他不是陸家從前的住戶而是逃難來的,當初他爹也是村長級別的人物,自覺不輸陸老爹,處處都想比一比。
陸老爹是不屑和人爭吵的。
吵架除了生氣並不能解決問題,只會讓自己本就難受的心雪上加霜。
真心對他好的人,肯定會體諒他此刻的心境,斷然不會過來刺激他。
這種自以為是過來逼逼賴賴的,你說人話他聽不懂,他也不想聽,他只想看笑話或者擺布你。
陸老爹能想像到這些人的心思。
啊,當初的陸家二爺又怎麼了?現在還不是和我們泥腿子一起種地嗎?
啊,你三兒子出息怎麼了?還不是短命沒了?
那麼漂亮的兒媳婦有啥用?還不是得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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