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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陸大伯逛得沒了滋味兒。
從小到大他也算天之驕子,聰明能幹、身強體壯、也有號召力,自小他就習慣發號施令,後來扛槍參加革命,老爹也支持他弟弟更是沒有一點反對。
入伍以後他所帶隊的大小戰鬥,也是勝多敗少。
他骨子裡很強勢,但是自覺很開明、講道理,也鮮少獨斷專橫。
他相處過那麼多政工幹部,大家都處得挺好,政委也都聽他的,不像其他搭檔一樣整天吵架。
他的軍旅生涯一直穩中有升,可以很驕傲地說自己這輩子非常成功。
即便一場又一場的運動,他也憑著自己的強硬氣勢把對方壓下下去,並沒有隨波逐流,也沒有被大浪衝垮。
那麼多戰友下放的、勞改的,他卻巋然不動一直釘在軍區。
回顧以往,不只是戰鬥履歷風光,他覺得自己的思想覺悟也是很可以的。
他自認是一名軍人,一把利劍,不摻和政治,有戰絕不退縮,無戰激流勇退,絕不霸占要職。
他不明白自己如此成功,為什麼會在子女教育上留下這樣的污點。
陸紹材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失敗,讓他無法正視,不想承認。
現在陸平一個小小孩子也能拒絕他了。
不是老了是什麼?
若是年輕幾歲,還沒人敢拒絕他呢。
後面他突然沒了興致和精神頭兒,感覺腳步沉重,精神不濟起來。
哎,老了呀。
陸老爹看他心情不暢的樣子,寬慰幾句,卻也知道說再多也沒用,除非讓陸紹材或者陸長福一下子懂事有出息,能體諒老父親的不易和艱辛。
這、似乎又是不可能的。
晚上陸大伯回家,發現嚴萍已經躺在炕上,眼睛紅腫的,看來偷偷哭了。
這麼多年他看到的嚴萍都是溫柔體貼、開朗樂觀的,除了陸紹材、陸長福惹事那幾次,她都是笑呵呵的,很少哭。
看來這一次又被氣得不輕。
陸大伯就安慰她幾句,讓她不要跟混帳東西生氣了,不值當。
嚴萍嘆了口氣,「老陸,我沒生氣,我就是……心裡堵得慌。你說咱們一心幫襯老家,怎麼就沒落點好呢?」
陸大伯:「嚴萍,你說這話就狹隘了,二弟一家怎麼沒念咱好?紹棠這麼有出息,我臉上也有光。」
嚴萍:「我、不是說二弟和弟妹,更沒說紹棠。」
陸大伯:「那混帳東西不說他也罷。」他以為她氣陸紹材。
嚴萍:「我是難受,嚴心被那麼羞辱,你說、你說林姝咋就不替她說句公道話?咋那麼不敞亮大氣呢?漫說沒有的事兒,是陸紹材造謠,就是真有啥,出於親戚情分,看在咱的面兒上,也該周全一二不是?」
陸大伯皺眉,「那她對紹棠沒那想頭兒吧。」
嚴萍蹭得坐起來,瞪著陸大伯,「老陸,你說這話可不是寒我心嗎?我是那樣人嗎?沒結婚時候介紹對象那是我做伯娘的對侄子關心,事兒不成就拉倒,我咋可能還讓孩子那樣?嚴心來這里,又不是為了陸紹棠,是為了陪我。當然,主要是我想讓她出來散散心,她和小鐘關系現在挺緊張的,小鍾他娘嫌棄嚴心沒生個兒子,想把其他孫子過繼給他們。」
陸大伯:「回去我找小鍾聊聊。」
又說了幾句,陸大伯告訴她陸平不去首都了。
嚴萍一愣,「那長壽呢?」
陸大伯停頓一瞬,「長壽自然要去。」
嚴萍登時更加難受,陸平不去就陸長壽去,他去幹啥?他有臉啊?
隨即她想到陸平為什麼不去?難道是二房對她和嚴心有意見?
她當即就追問陸平為什麼不去。
陸大伯自然說孩子戀家,不想走,不可能說陸平心裡彆扭。
嚴萍卻不信,認定是二房對自己有意見,她委屈地直抹淚兒,「看我說什麼了?你還說我狹隘,老陸,我委屈呀,我真是比竇娥還冤枉呀。
我活了一把年紀,從來沒讓人這麼指著鼻子羞辱呀。你說我圖啥啊?
就衝著咱拉拔了紹棠,她們咋就不能大度點,給你和我這個面子啊。」
之前她不想讓陸平和陸長壽去,現在陸平不去她反而覺得是對她的羞辱,倒一定要陸平去了。
陸大伯:「紹棠媳婦不舒服也可以理解。」
嚴萍就撲簌撲簌落淚。
陸大伯:「嚴斌就……」
嚴萍打斷他,堅定道:「嚴斌要留下來插隊!」
陸平不去,嚴斌不留,這不是啪啪打她的臉?
等於是林姝怪她和嚴心,她還心虛承認?
憑啥啊?
嚴斌插隊也不是二房說了算,必須留下,這樣她才不會覺得太虧。
陸大伯對這種細枝末節不在意,他覺得自己和二弟的感情不會受影響,至於林姝不舒服嚴心的事兒,那只是女人的小事兒,不當什麼。
而林姝和林大姐幾個知道陸平自己和大爺爺說不去首都的事兒,都挺佩服他的。
林姝:「陸平,你現在已經超過很多大人了。」
陸平有些害臊,「嬸兒,我……當時嚇得都要暈過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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