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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嘴苦、口味重, 普遍喜歡吃點甜的,家貧的沒辦法, 想吃也沒。
陸家條件好,方荻花對親娘並不吝嗇,有時候還會從盼盼的糖桶里抓一把。
她往陸紹棠手裡塞,讓他給孩子。
陸紹棠就接了去西間看看方荻花,順便叫林姝和崽兒過去看看方姥娘。
方荻花怕他擔心,「我沒事,那粥不燙,都沒起泡。」
燙了怎麼可能不起泡。
陸紹棠相信爹的處理手法,也不用他多做什麼,他本也不是感情豐富的人,即便心疼老娘也不會掛嘴上。
他讓林姝和倆崽兒過去東間。
林姝起身過去了。
倆崽兒卻不肯,使勁抱著方荻花用力搖頭。
不去不去!
就不去!
老妖婆給我奶燙傷了!
在他們幼小的心裡,方姥娘比解老太還可怕,什麼人呀?才來就給奶燙傷了,咋能這樣呢?
那可是他們的親奶!
陸紹棠倒是也沒強迫他們,只把方姥娘給的糖遞給他們。
盼盼瞥了一眼,哼了一聲,「爹,你拿我的糖哄我呢?」
那明明就是他糖果桶里的糖。
陸紹棠:「……」
方荻花咳咳,解釋道:「你爹沒拿,是奶拿的,你爹走親戚沒糖了。」
倆崽兒立刻懂了,奶拿他們的糖孝敬太姥兒,但是太姥兒還給奶燙傷了。
這更可惡了呀。
盼盼恨恨地把糖都搶過去,還瞪了陸紹棠一眼,親爹都不親了。
甜甜就剝糖給方荻花吃,「奶,你甜甜嘴,心就不苦了。」
方荻花一怔,這孩子,咋會說這話?
甜甜:「我跟姥兒的娘學的。」
昨天他們去看解老太,她真的可憐解老太了,咋整的啊,好不容易要好了又給另外一邊摔壞,多遭罪啊。
她給解老太扒糖吃,解老太流著眼淚兒說的這句話。
她徹底不能動彈,躺在炕上靠人伺候,大兒子嘴上疼老娘,卻什麼都不沾手,只打罵著大舅媽伺候。
大孫子嫌棄屋裡臭烘烘的,也不愛靠前了。
解金蘭更是,聽說最近相了親,急著出嫁呢。
方荻花笑了笑,摸摸倆崽兒的頭,「奶沒事啊,你們出去玩吧。」
倆崽兒卻不肯,要在家裡陪奶,給奶調台聽收音機。
林姝去東間看看方姥娘,老太太牙齒掉差不多了,說話漏風,耳朵也有點耳背,林姝和她聊天略有點費勁。
說了幾句,林姝感覺喊得嗓子有點啞。
方姥娘拉著她的手,慈愛地看著她,「我活這麼大年紀,看來看去還是三娃子媳婦最俊。」
看別人臉糊糊的,紹棠媳婦兒卻是白麵皮大黑眼兒,俊著呢。
「哎,三娃子不在家那幾年你可辛苦了。」
林姝:「姥兒,沒辛苦,家裡也不用我下地,不缺吃不缺喝的。」
方姥娘又嘆氣,「你是個好孩子呀,報喜不報憂,不抱怨,和三娃子天生一對呢恩。」
這男人不在家的苦呀,她懂,哪怕你不用干力氣活兒,可不定哪個旮旯就給你惹麻煩、給你氣受。
方大姨還有事兒呢,就岔開話題,免得老太太絮絮叨叨沒完沒了。
她就和林姝聊些家長里短,又介紹帶來的三個女孩子。
方大姨:「我家梨花兒比秀秀還大一歲呢,可沒秀兒那麼能幹,笨嘴拙舌的不說,手也沒多巧,現在要相親嫁人了還沒點手藝。哎,給我愁的呀。」
林姝:「有個手藝,相親是更好一些。」
方大姨聽她這麼說,仿佛找到了知音,拍著巴掌道:「對吧?我就這麼說,可她爹娘還不當回事呢。說什麼『啊,誰家閨女還不是那麼相親嫁人的,會做飯生孩子伺候老人就行了唄』,外甥媳婦你說,這人人都會的事兒那有什麼稀罕的?再說了,啥也不會的閨女也只能找個除了上工種地啥也不會的男人,這輩子又跟爹娘似的累死累活沒個盼頭兒。」
她盯著林姝,「外甥媳婦,你說是吧?」
林姝點頭,卻沒多說,她看得出方大姨這是有備而來,擱這裡鋪墊呢。
她現在也摸著規律了,見到突然上門的親戚也沒什麼好猜的,人人為著自己的利益,左右不會是單純好心來看她,肯定是有事兒。
以前不找她,現在拉著她熱情交心那自然是衝著陸紹棠。
找陸紹棠幹啥?
大體她也能想到,如果訴苦家裡過得辛苦,兒子結婚要蓋房、過彩禮沒錢,那就是來借錢的。
如果夸兒子有能耐但是沒機會,多半是來給兒子找事兒乾的,如果帶著學習好那就是想讀工農兵大學或者進城安排個工作。
如果夸閨女如何如何,那基本是要給閨女介紹個對象,最好能介紹到省城或者市里去。
要是沒關係的人,林姝一律拒絕,關係近的酌情幫襯。
至於工作、大學、介紹對象這些,那抱歉。
工作是政府的、單位的,也不是陸紹棠的。
大學就更不是了。
至於介紹對象?
做媒的沒幾個落好的,介紹得好,人家未必感激,介紹的但凡一點不如意,人家恨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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