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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姝接下來的話讓她更加心驚。
林姝:「娘,你別怕,我沒撞邪。我就是反覆做夢,夢見孩子爹信的那個神給我和一大群人上課。」
也沒差了,前世馬列毛概鄧論,她可沒少學!
再說了,婆婆瞎編公婆託夢過來燒紙,她幹啥不能說馬神給她上課?
她還能編陸紹棠給她託夢呢。
方荻花相信了!
這話不是兒媳婦自己能說得出來的!
她迅速把炕前的紙灰潑滅,澆點水免得引起火來,然後小聲問林姝:「那個馬大仙……」
林姝:「娘,馬克思。」
方荻花:「啊對對對,馬克思,要怎麼拜?供奉什麼?」
她想和老頭子偷摸供起來。
現在上頭是不讓供神的,所以得小心,別讓人發現。
林姝:「娘,回頭找人買本《資本論》《共產黨宣言》放在家裡就好,有條件就再買幾本《毛選》。信馬克思不需要燒紙上香,拿著書每天看看念念就行,心誠則靈。」
了不得,三兒媳真是夢裡上學了,竟然懂這麼多。
方荻花年輕時候雖然參加過婦救會、民兵連,可她當時不識字,只負責出力不管文化宣傳,也沒人逼著她學習。
後來她倒是跟著陸老爹學識字,學的也是傳統文化以及日常用詞。
前幾年運動的時候倒是學過一些語錄。
她並不是好忽悠的,但她本身有時代限制,這年頭大家都信鬼神,尤其兒子出意外讓她心神大亂,有點六神無主,去世的公婆都能求,祖宗也能求,菩薩、關公都能求,多求一個馬克思怎麼了?
求了!
供了!
方荻花信了!
她雖然看不清林姝,但是感覺林姝整個人在發光!
「卟滋卟滋……」外面傳來老頭子的暗號聲,他正著急呢。
第16章 眼疾
相信林姝說的以後,方荻花被隱痛捆住的心就鬆了綁,登時舒坦輕快起來,呼吸都順暢不少。
這些天她一直緊鎖的眉頭都舒展開,小聲叮囑道:「這事兒我和你爹知道就行,其他人誰都別說,親家也不行。」
正合我意。
林姝點點頭,「娘,你放心吧,要不是你過來燒紙,我連你和爹也不會說的。」
方荻花見林姝不像過去那麼沒腦子便放心了,她讓林姝早點睡,自己把紙灰掃了回去和老頭子嘀咕。
陸老爹在自己屋燒完紙,等老婆子出來一起去給爹娘祖宗上墳呢,結果聽見老婆子和兒媳婦嘀嘀咕咕,他一個公爹自然不能去兒媳婦屋也不好偷聽,卻也著急。
這會兒看老婆子回來,他立刻拉著方荻花的手,「花兒,討論啥呢?」
方荻花先將林姝的話複述一遍,「他爹,咱三兒沒出事兒呢。」
陸老爹緩緩點頭,「紹棠媳婦編不出這些,也沒人教她,我覺得可信。」
林姝的改變他們都看在眼裡,她真的和從前判若兩人,如果不是撞邪那就是這樣了。
這種能通神的事兒他們是深信不疑的,自己不能不代表別人不能,活了這麼大年紀他們也見過各種稀奇的事兒。
陸老爹還記得自己四五歲上總在路邊看到一些低著頭捂著臉的人,別人卻看不到。
等他大一點,家裡老夥計說土匪坐地炮曾經在那裡殺過幾十個百姓,後來坐地炮下山搶劫被人在路上弄死了。
老夥計說坐地炮肯定是老爺子帶著大爺和夥計們幹的,還說因為他八字輕所以能看到那些人,而那些人低著頭捂著臉其實是保護他的,若是看到他們的臉,他肯定就傻了。
當時陸老爹並沒有多信,因為後來他就看不見了,可他娘的確讓人給算命然後給他娶了八字重的媳婦。
現在他也信了!
方荻花竟然笑了一下,「咱還懷疑她精神不好。」
原來不是精神被刺激出問題,也不是被三兒附身,而是跟那些仙家一樣能出馬了呀。
當然這話老兩口會爛在肚子裡,可不能隨便說免得惹麻煩。
其實哪怕現在不少村里也有人宣揚自己能通靈、請神上身、出馬之類的,也並不是人人都會被收拾,畢竟鄉里社員們有這方面的需求。
當然,都得低調就是了,偷摸搞搞。
信了林姝的話,老兩口一下子卸掉壓在心頭的大山,輕鬆愉悅起來。
方荻花又把死記硬背的幾個書名說出來,「老頭子,你知道不?去哪裡買?」
陸老爹點點頭,「知道,當年大哥帶回來一本,後來回家探親也落下過一本。」
老兩口之前剛翻箱倒櫃過,正好翻出一本沒了封面的陳舊泛黃的《宣言》和一本《毛選》,但是沒有那個《資本論》。
陸老爹:「如此,非去縣城新華書店買不可。」
方荻花:「那咱明兒就去買。」
陸老爹:「我看行。我先淨個手,咱這就拜讀一下宣言。」
方荻花立刻給他打水,還拿珍貴的肥皂給他搓了搓。
擦乾手,陸老爹恭敬地捧著宣言翻開扉頁,低聲地誦讀。
他讀一句,方荻花跟著讀一句。
兩人虔誠而專注,仿佛在進行一項隱秘而至高無上的事業。
心誠則靈!
過了一會兒,方荻花小聲道:「他爹,那紙還燒不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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