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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大分枝兒大分家,這是常理。我問你,段延平幾歲從軍?」
牛英華一哽,臉色陰沉哼了聲,「關你屁事!」
唐甜嗤笑,「那我來告訴你,是十六歲!」
「在我們很多人眼中,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從軍是保家衛國,保護人民,但是說到底是一不留神就是要命的事兒,試問鄉親們,有幾個人願意將一個16歲的孩子送進去受苦?」
鄉親們面面相覷,這也是牛頭村迄今為止只出了段延平一個營長的原因。
王大娘家的大旺,在後勤部都能有生命危險,誰想把孩子送進去?
唐甜又道:「段延平從拿津貼開始,每個月寄10塊錢回家,偶爾還會給你們寄其他東西貼補,一年滿打滿算有一百多塊錢。試問你另外兩個兒子加起來,一年能給你一百多嗎?」
「那是以前,他現在沒給!」牛英華厲聲反駁。
唐甜諷刺一笑,「因為他現在沒給,所以他以前給你的都是屎嗎?你那兩個兒子加起來都還比不上段延平一根手指,你哪來的臉罵他不孝?他在前線衝鋒陷陣的時候,你拿著他用命換來的錢吃香喝辣,你還敢罵他不孝?」
牛英華被臊得滿臉通紅,卻還是強撐著道:「老娘養了他十幾年,你怎麼不說?」
「養了十幾年?你確定那十幾年是你在養他?還是段延平在養你們一家!你生了他,趴在他身上吸血也就算了,還帶著全家一起吸!現在人家想通了,只給你一個人吸血,你反過來罵他不孝?他要是不孝,他就應該一分錢不給!」
「他敢!」牛英華大聲道。
段志強羞愧難當,他自然知道段延平對這個家的付出。
可他這輩子老實窩囊慣了,家裡的一切都是牛英華去爭去搶來的,他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可是看著鄉親們的目光,他實在沒辦法裝聾作啞。
「好了別鬧了,人唐甜只是好心提醒我們,你鬧啥!」
「是啊,老三算孝順了,牛嬸子就別鬧了。」
「分了家他也是你兒子,錢照給,他不吃你的不喝你的,一個月三塊錢已經很多了。」
三塊錢,能買好幾斤肉咧。
好多人家一個月都吃不了一頓肉。
段志強不想鬧了,唐甜卻不能算了。
「村里已經有十幾個人生病,病症都類似,楊大夫建議你們去縣醫院檢查。記住,我說的是建議,並不是強迫!命是你們的,檢不檢查是你們的事兒,與我無關。」唐甜冷聲道。
有人忍不住問道:「唐知青,那咋有人說是傳染病?」
「十幾個人出現了一樣的病,我們也只是懷疑是否傳染病,沒說一定。」
牛英華啐了一口,「呸!你就是公報私仇,想誆我們去醫院花錢!普通的發燒感冒,咋就成傳染病了?鄉親們,你們可以看清楚她的嘴臉!說不準她和縣醫院的人勾搭上了,要貪我們的錢呢!」
人性就是如此,只要沾上了「官」字,無論你貪沒貪,他們都會往最壞的方向想。
牛英華的話,給他們打開了一扇門。
走不走進門,那就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大家心裡也不禁懷疑,是不是真如牛英華所說。
什麼傳染病,這段志強不是好好兒待在這兒,也沒出啥事啊。
唐甜大聲罵他們愚昧無知,但她知道這樣做是沒用的。
有些人固有的觀念,是無論你怎麼罵,都不可能改變。
她緊緊捏著手上的本子,「我該說的已經說了,要不要去醫院,那是你們的事兒。」
鄉親們沉默了,但是從他們不贊同的眼神可以得知,他們更相信牛英華的話。
唐甜揉揉眉心,轉身離開,眾人一鬨而散。
回去路上,唐甜心裡還是止不住的憋屈。
當自己的好心被人曲解,鼻子裡就像是冒著沸騰的醋,酸澀難忍。
路上,張蓮花蹲在門口數螞蟻。
看到唐甜,還乖巧地打招呼。
唐甜笑道:「爸爸媽媽好些了嗎?」
張蓮花搖搖頭,「沒有呢。」
「唐知青,咋樣?你去問了楊大夫嗎?」吳玉蓮從裡頭走出來。
生病的是張寶峰的弟弟張寶陽和他媳婦徐麗麗。
一大家子都沒分家,驟然倒下了兩個大人,吳玉蓮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她自然希望他們能快點好。
唐甜頓了頓,「楊大夫建議去縣醫院檢查。」
吳玉蓮一愣,「縣醫院?」
她猶豫了,窮人家生不起大病,去了縣醫院,人能不能出來另說,那得花不少錢。
「我和婆婆商量下,再看要不要去醫院吧。」
唐甜沒有勉強,她沒有第一時間否決,已經算理智了。
去縣醫院檢查,並不為大多數人接受。
只要涉及到花錢,大家就都不同意。
甚至村里已經開始有人造謠,唐甜和縣醫院勾結,想騙鄉親們的錢。
更有人說,唐甜已經貪污了生產隊多少錢,傳得繪聲繪色,有鼻子有眼。
有一少部分人,已經開始和段成虎告狀,覺得唐甜這個從城裡來的知青不行,這大隊長還是得自己人來干。
「自己人」三個字不可謂不戳心。
唐甜前頭帶著大家致富,賺錢的時候,就沒有說她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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