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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碼在修真界是如此。
即便只是外門庫房的存貨,求仙問道的修道者不在乎,可落普通人眼裡那些金銀法器能換來家財萬貫,逍遙宗越不重視越容易有心術不正的人動歪心思,倒賣幾樣就能賺的盆滿缽滿。
這時第一個聲音又道:「這次不一樣,聽聞南方水患,浮屍滿地,上頭便劃了一本冊子的寶物賣錢、換糧、賑災,大都在咱們庫房,可明細上要的東西庫房裡基本都拿不出來了……」
——變賣門派所有物可是重罪。
不過監守自盜者敢以身犯險,定早安排好了東窗事發的應對之策,栽贓陷害便是最合適的解決方法,至於替罪羊的最佳人選,一眾外門弟子裡若是沐星移居第二,那沒人能當第一。
察覺到即將到來的一場風波,沐星移臉上卻不見分毫懼色:栽贓陷害的手段來來回回就那幾樣,他早見慣了,見招拆招就是。
可忽然,一陣夜風吹過,吹得天上烏雲遮住了發光的月亮,也讓沐星移又想起了來無影去無蹤的程諾。
時機並非只能等,也可以製造。
仔細想來,「那個人」總在他需要幫助時出現,尤其性命攸關的時候。而那人既能如此周到的替他布置房間,說明ta經常關注他,並根據他不同的需要提供不同的幫助,跟現在天上藏在雲里的月亮一樣。
高高在上的月亮能透過雲層的縫隙看到地上的人,可地上的人很難找到被雲蓋住的月亮,除非來一陣風把雲吹散。
庫房失竊一事就是陣不小的風。
心善且居高位者,慣愛「憐憫眾生」,或許過的越慘越可憐才越能獲得「那人」的注意,而如果能讓「那人」把憐憫眾生的心思全用在他自己身上,必定事半功倍。
要不要賭一把?
逍遙宗刑罰花樣百出,專設的懲戒處光聽名字就令人膽寒,但望著天上藏在雲後的月亮,沐星移心中有了決議。
……
*
翌日,沐星移跟往常一樣上山練劍,直到太陽下山他回到住處,遠遠便聽見裡面傳來吵嚷人聲,明顯來者不善,可沐星移並未停下腳步,相反,他步子邁得更堅定了,凜然一把推開了院門。
果然,平日冷清的小院此時都無處下腳,似乎舉起了逍遙宗全部的外門弟子,為首弟子甲看見他更露出了一臉得逞的笑意。
來了。
沐星移不動聲色,弟子甲卻開口了,當著一眾外門的面,他今天對他格外客氣:「沐師弟終於回來了。南邊水患,門派下令賑災撫民,可清點庫房時發現名冊有重大缺失,懷疑是有弟子監守自盜,特令我等前來徹查,白日師弟不在,我們怕有失公允,特意留了你的住處沒搜,如今其他人的院子都搜遍了,可只差你的了。」
沐星移沒應,弟子甲的鴻門宴他參不參與對面都會讓它繼續。
弟子甲也果然沒浪費時間,他把手往前一揮,身後包括跟班乙在內的幾個狗腿立馬出列,他們當著沐星移的面一腳踹破了小屋木門,進去哐哐翻找起來,片刻就把小屋折騰的一片狼藉,最後拖出了昨天程諾才留給他的柔軟床褥,似乎要藉此發難。
沐星移依舊保持沉默,他早料到程諾留下的東西會成為禍端,畢竟按他在門派中卑微的身份,人手一本的基礎劍法都會被剋扣,更別提其他了。
可即便沐星移早做好了心理準備,當他真的親眼看到自己連碰都捨不得碰幾下的棉被被人生拖在地上、沾滿灰土,也忍不住眉頭微皺,另一邊,作為最稱職的惡毒配角,捕捉到他微變的眼色後弟子甲立刻報復性的往被上踩了一腳,雪白的被面上立刻多了個烏黑的腳印。
——他可沒忘之前因為沐星移自己差點被水缸淹死!
弟子甲心裡一直憋著口惡氣,只是礙於程諾那番裝神弄鬼才不敢再輕易招惹,直到前些日子庫房一事敗露。
監守自盜、倒賣庫房寶物的正是弟子甲,他想到的替罪羊也當然是沐星移,正好能借門派之手處理了他!
不過上次差點被淹死的事確實給弟子甲留下了很大的陰影,所以他再來幾乎喊上了逍遙宗所有的外門弟子,畢竟人多陽氣重嘛,上次的「惡鬼」到現在都沒敢顯形!
弟子甲又多了幾分底氣,揮手讓狗腿們強制沐星移跪在地上,他不肯更直接一腳踹晚了他的膝蓋,笑聲桀桀道:「就憑你也蓋得起這麼好的棉被?肯定是偷了庫房的東西!來人吶,給我把剪刀拿來!」
「是!」
狗腿們奉命立刻遞上早就備好的剪刀,只聽「嘶啦——」一聲,鋒利的刀刃狠狠劃開了被套,被芯雪白的棉花瞬間滾了滿地。
見狀,沐星移情難自控的眼眶微紅,弟子甲卻完全沒發現,只厭惡的抖擻著身上沾的棉絮,順道把袖兜里早早準備好的和田玉簪滑進了被套底,然後再令人前去搜查,最後驚叫一聲:「啊呀!這不是正是庫房裡丟的和田玉簪嗎?」
——「好一個人贓俱獲!來人吶,把這吃裡扒外的賤種關進懲戒處等候發落!」
……
*
另一邊,程諾一夜好夢。
再起床前幾天的化驗結果已經出了,他得的只是重感冒,不是腦炎,醫生說程諾只需要再打兩針鞏固一下就能正常返校上學了,得到這個結果,程家夫婦一直高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