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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衛所里只有三名白衣,其中一人已經出發前往硯城通知當地的百戶前來。」
跟在曹奎身後的兩名白衣在路上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兩人朝著沈君堯抱拳行禮之後,其中一人提起了一個地名。
扎伊鎮。
這個鎮子有一個比較匪夷所思的習俗,鎮上之人身亡之後會將屍體放在竹筏上,將引魂燈繞著屍體綁在竹筏上,隨後將竹筏推進江中。
扎伊鎮的河流在上游,正常來說竹筏會沿著水流一直被沖向怒濤江。
怒濤江,江如其名,常年波濤洶湧奔騰不息,竹筏載著屍體進入江中很快就會被江濤打翻,隨後遭魚群啄食消失。
然而這具屍體不知怎麼回事,竟然從旁邊的小支流進入了鄰縣的小河來,尋常時間那支流的入口都有柵欄擋住,正是當地之人防止扎伊鎮的屍體流入河中所築的。
怒江水流量大暫時還沒有進入結冰期,依然可以正常水葬,但支流的小河水位低活動性也差一些,漸漸結了薄冰,大概也因此讓擱淺的竹筏一直被困在了河岸邊上。
沈君堯考慮到曹奎跑了一宿又冷又累,讓他先上馬車暖暖身子,隨後讓時均騎馬跟其中一名白衣去查看支流的柵欄。
如果只是柵欄不慎打開,屍體誤入,那這就只是普通的水葬儀式,倒也不必太過緊張。
沈君堯有條不紊安排著事情,姜甯也趁機下了車,戴上手套去看看屍體的情況。
她掀開蓋在屍體上的油布,發現底下的屍體還好,倒是其中一個燈籠又破了兩個面。
好端端的,不過是被油布蓋了一下,而且接觸的是頂端,怎麼側面就破了?
姜甯被這些造型奇特的燈所吸引,伸手過去將那個才破掉的拆了下來迎著晨光查看。
薄如蟬翼的紙張在柔和的光線下更顯得輕薄透亮,竹子架構搭建得很是巧妙,既能支撐起紙面又不會太粗而破壞燈籠的纖巧。
姜甯看的認真,眼神落在靠近竹子附近的紙面上,一個芝麻粒大小略微凸起的黑點引起了她的注意。
「大人……你過來看看,這是不是一根毛?」
她的語氣十分驚訝,引得車裡的曹奎都探出頭看了過來,那白衣御寧衛隱約猜到她就是那位專破詭案的仵作,眼神也探了過來。
沈君堯快步走過來,姜甯把燈籠舉起來指了指那塊黑點,再次想要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確實像是一根毛。」
聞言,姜甯舉著燈籠的手抖了一下。
她沒有看錯,那微微的凸起是一顆痣,上頭長了一根毛。
紙張不可能長黑痣更不可能長毛,動物的皮毛也不會長痣,一個荒誕怪異的想法在她腦子裡盤旋不去。
這燈籠,是用皮膚做的。
第381章 381 引魂燈
為了確定自己沒有眼花和疑心過重,姜甯把其餘的五盞燈全都解綁下來,一個一個迎著光查看起來。
這些燈籠的外形都是一模一樣的,大小也幾乎沒有任何差別,但姜甯還是從細節看出了區別來。
其中四盞燈都是真正的普通紙燈籠,唯獨兩盞,是實打實的皮燈籠。
紙燈籠的透光性跟皮燈籠的相差無幾,但是一旦迎著光細看,皮燈籠的透光度就遠遠高於紙燈籠。
而且紙燈籠的紙面破裂都在靠近竹骨架的位置,多是因為風太大紙面繃不住所以縱向開裂。
而皮燈籠則不然。
它們的燈籠面斷裂處都是隨機位置,但方向都是沿著皮膚紋理的走向。
因為天氣乾燥,死皮沒有油脂浸潤很快就乾裂變得極為脆弱,輕微的扯動或者風吹都會讓死皮斷裂。
兩盞皮燈籠其中一盞上有長毛的黑痣,而另一盞燈籠的紙上姜甯發現了傷口癒合後在皮膚上留下瘢痕的白色痕跡,兩個燈籠的「紙」上都有極細微的皮膚紋路。
「這燈籠的的確確就是人的皮膚所制,只是無法確定來源是死人還是活人,畢竟不管從死人還是活人身上剝出皮,放久了都會出現皮乾燥斷裂的情況。」
姜甯的話一字不差落在三個男人的耳朵里,那白衣御寧衛已經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了。
沈君堯琢磨了一下便問那白衣御寧衛,扎伊鎮可有用皮製燈籠的習俗,白衣御寧衛霎時間把頭搖成撥浪鼓。
「扎伊鎮雖說喪葬風俗奇特但卻沒有什麼詭異的習俗,這些引魂燈都是用普通的明紙所制,不曾聽過用……用人的皮膚的。」
姜甯看了一眼沈君堯,兩人都心裡有數了。
有人在偷偷摸摸剝出皮膚做燈籠。
趁著時均還沒回來,姜甯便去查看竹筏上的女屍。
因為天氣寒冷,竹排又一直擱淺在河岸邊所以屍體保持得相當完整。
牙齒顯示死者年約四十,屍體全身沒有死前造成的新傷口,也沒有被侵犯的痕跡,但骨瘦如柴,眼窩凹陷。
「從外形來看不像是他殺,更偏向於病死的,具體死因恐怕要找個地方剖開查驗才能明確,這樣一來還是得先找到死者的家屬,否則胡亂切開已逝者,怕是要惹上麻煩的。」
沈君堯點頭表示同意。
時均和另一名白衣在半個時辰之後趕了回來,他表示支流入口處的那個木柵欄確實打開了,但看起來不像是人為,只是其中一邊拴住的繩子老舊斷裂導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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