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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堯默默記錄著,姜甯去摸屍體的脖子,原本還一臉輕鬆看林皓和方見山打趣的她突然手上的動作就大了起來。
她直接把屍體整個翻了過來,手按在頸椎上開始掰動屍體的脖子,臉色十分謹慎。
「怎麼了?死者又被人擰了脖子?」
沈君堯之所以這麼問也是出於前幾次遇見的情況來設想的,陰兵借道里的幾個被殺的死者也是頸椎錯位致死的。
姜甯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認真檢查脖子的情況,沈君堯也不再多言,安靜等待她的結果。
「死者的脖子確實受損,但不是被擰了。我沒有摸到頸椎錯位,也沒有出現明顯骨折,但從這個頸椎向後能彎曲達到的形態來看,出現不完全脫位了,這是過度伸展後被壓迫導致的。」
幾個男人你看我,我看你,沒人理解這不完全脫位和伸展過度是怎麼回事,姜甯便讓林皓往後仰脖子,然後把手臂橫在了他的脖子後頭。
「人的骨頭有一定的伸展度,脖子只能往後仰到一定的角度,過度了就容易造成脫位。骨頭伸展過度脫位再掰回去之後從外表是看不出來的,除非剖開查驗骨頭上是否有微細裂縫,或者驗屍的人特意去向後掰動頸椎查看。脫位情況下受到大力壓迫就會損傷頸椎神經,嚴重情況下會癱瘓的,這樣死者在死去之前就是處於無法動彈的狀態了。」
呂柏章是被人活活吊著勒死的,從姜甯的發現來看,確實有人先將他弄成了無法動彈的狀態再吊上去,讓他在清醒中慢慢感受窒息後死去。
得出了死亡原因後姜甯便脫掉死者的衣物,開始檢查屍體表面留下的其他痕跡。
屍癍幾乎集中在小腿部位,後背和臀部也存在,按壓已經無法轉移了,再加上屍僵都已經完全緩解,腹部也開始微微隆起出現內臟腐敗脹氣的情況,姜甯推算出了死亡時間,與卷宗里所寫的相似,都是四天前的夜裡。
背部除了屍癍之外,姜甯還看見一些夾雜其中的條狀青黑色淤痕。
第599章 599 怪異的鞭痕
呂柏章的致命傷是脖子上的勒痕,但背部也有一些條狀傷口。
「從顏色判斷也是生前留下的痕跡了,青黑色代表淤血都已經快要消散了,傷口快要恢復了,這些條狀傷口至少是被殺前好四五日之前留下的了。」
姜甯一邊解釋一遍湊近去按壓觀察這些淤痕,淤痕很狹長細小,看上去像是鞭子或者細小枝條抽打的痕跡。
「如果有人埋伏打了他,他總該報官或者與人埋怨的,可是我們調查過,壓根沒有這麼一號人存在。他是個教書先生,謙和有禮壓根沒有人結怨。」
方見山說府衙的仵作也檢查了這些傷痕,懷疑有人埋伏抽打過呂柏章,但他們幾個捕快去詢問過呂柏章的鄰居以及友人,並沒有人見過呂柏章與人鬥毆打架。
「他雙手雙腿連一道防禦性傷痕都沒看到,打他的人要麼力氣很小他沒想過反抗,要麼武功不差力度掌握得很精準出手也極快他根本防不住,這麼多傷痕卻沒有一道是破了皮的。」,姜甯搓了搓傷痕示意他們都湊近點觀察,這個發現讓她有些不好判斷兇手的性別和力氣了。
條形瘀痕有數十條,卻條條都只是淤青沒有任何一道傷痕破了皮,從正常邏輯來判斷,施暴者的體型應該比較瘦弱嬌小,偏向是女子或者病弱之人。
可從呂柏章的身形來看,五尺二的身高均勻健康的脂肉,力氣弱小的女子或病人又豈能讓他乖乖挨打絲毫沒有反擊和防禦的動作呢,難道是他自願挨打的?
可若是一個男人要襲擊他,為何鞭打他的後背卻每一下力氣都顧慮著沒有將皮肉打破,只是留個小瘀痕。兇手要是憎惡他到要殺人,如此好的武功又何必控制力氣,難道兇手本意不是殺人?
背上的這些傷痕實在是讓人有些捉摸不透,姜甯先讓沈君堯把情況記錄下來,自己則是繼續查看屍體上最後一道傷痕,右腳腳踝上的一道極細的勒痕。
按照董惜惜的說法,閻王招婿儀式中要將秤砣掛在屍體的右腳用以分離死者的生魂,這樣閻王才好命人名正言順把死者引入黃泉與自己的女兒成婚。
這個掛在呂柏章腳上的秤砣和繩子也一併被方見山他們送過來了,是個泛著白光的老舊鐵秤砣,邊角都已經被磨得圓潤光滑了,而吊著秤砣的繩子也只是一根發黃的普通細棉繩。
「這兇手是直接把秤砣從秤上頭拿下來就掛上去了,連繩子都沒換的,我們在呂柏章家中找到了一桿秤上頭的秤砣不見了,應該就是這個。」
方見山和其他捕快在現場搜查過,這個秤砣的情況他也已經寫在了文書中。
沈君堯手裡的筆停了一下,突然插話提了一句,「儀式里要求胭脂塗臉,秤砣掛腳,死者還需要身穿紅衣,可從這屍體情況來看,這些細節做得都非常馬虎,並不符合正常做儀式之人的習慣。」
姜甯聞言細想了一下也覺得有理。
一個想要施行儀式的教徒通常對細節應該十分講究才是,這個兇手卻像是隨便湊個樣式就夠了。
胭脂成了硃砂,紅衣也只是衣服上的紅色占面積較大並不是全紅,連秤砣都是隨便從死者家裡拿的,樁樁件件都透露著隨意,毫無誠意,不符合虔誠之人的做事模式。
林皓想了一遭脫口而出,「兇手大概是殺了人,想嫁禍給惜惜姑娘才臨時搞了這麼個閻王招婿的儀式,證明他沒有做好準備,極有可能是衝動之下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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