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
說完她窒了窒,訝異自己之餘卻沒有再反口,只將臉貼他更緊。
軍報還被沈照渡捏在手中,雖已被鮮紅污染大半,那「犧牲」二字卻依舊清晰。
「賀洪判斷失誤,一戰慘敗,導致我的副將死了,是賀洪害死的!」
沈照渡看向窗外,又是明媚的一日,喜鵲正在枝頭跳躍,而他因憤怒而嘶啞的嗓音卻讓人置身悽苦寒秋。
「劉翼以身救過我的命。」
他將沈霓拉到懷裡,將腦袋埋進她懷裡,雙臂收緊:「那時我剛升為千戶,遭小人嫉妒,被背後捅刀,是劉翼替我擋了,就在這裡。」
他把手放到沈霓柔軟上,不帶情|欲,似乎只是借著她去抓緊某些要消逝的事物。
濕潤沁入沈霓的肩頭,她按在沈照渡後背的手一僵,順著他突然收緊的背肌緩緩輕掃撫慰。
他在害怕。
不害怕死亡,更害怕人來人往他依舊一個人。
難怪他不肯參透虛妄。
他沒有參透,不是他沒有大智慧,只是他孤身遊蕩在人間太久,想努力抓住握緊所有想得到的,以證明自己的存在。
「沈照渡。」她將額頭輕輕壓在他肩頭,張開雙臂將他回抱,「我會一直在這裡的。」
抱緊時,沈照渡寬闊的後背再次繃緊,似怕驚醒美夢般緩緩從她懷裡抬頭,躍躍欲試,又不敢向前。
她閉上眼睛,湊上前在他唇上柔軟一印。
--------------------
第35章 三十五
日高三丈,圖南閣內婉轉鶯啼漸息,徒留螂蜩還在孜孜不倦地鳴叫著。
太師椅上,交錯而坐的二人淋漓,身上的薄汗旖旎地散發著淡淡的花香。
沈霓用抵開還要勾纏上來的舌尖:「我困了。」
軟糯的唇瓣擦過沈照渡劇烈跳動的脈搏,他咬牙:「困你還來鬧我?」
沈霓沉沉地笑,仰頭在他下巴上親了親:「我想躺一躺。」
「我抱你回濯纓堂。」
「不要。」她又懶懶散散地纏上他結實的胸膛,「我不想動。」
說完,她自己也笑了,俯身彎腰將地上的污穢不堪的軍報撿起:「你打算什麼時候進宮?」
沈照渡眉頭立刻皺起,也不知道是嫌棄邋遢還是不滿入宮。
裝有密函的竹筒也在纏綿時被甩落,孤零零地和凳腳依偎,沈照渡垂手撿起,捏碎竹筒把卷好的信函展開。
是他另一個副將的字跡,上面複述了劉翼與賀洪就是否應該強攻的爭辯,還有劉翼被突然調遣前線通知,最後私心盼望沈照渡能照顧他的家人。
蕭鸞在漠北從未敗仗,登基第一場征北戰役卻以慘敗告終,皇威受損,不殺幾個人如何震懾朝野,以正軍紀。
「賀洪是蕭鸞欽點的將軍,他把仗打成這樣,打的是蕭鸞的臉,現在皇宮裡估計也是一片狼藉,我沒必要去觸這個霉頭。」
蕭鸞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一定是他。
賀洪被封征北大將軍時,朝堂上很多大臣都替留守京師的他抱不平,隱隱約約向皇帝透露一種漠北非沈照渡不可的意思。
他貿然進宮,在皇帝眼中就是質疑聖上和好大喜功。
彈劾與捧殺已經太多,他不能再惹猜忌,自尋死路。
沈霓抬眸看著他年輕但穩重的臉龐,黏糊糊的指腹划過他的嘴唇:「蕭翎總說你有勇有謀,今日當真讓我刮目相看。」
她以為的沈照渡只知逞匹夫之勇,勢要進宮向蕭鸞要個說法,她才會這樣放肆在白日承歡。
還是她杞人憂天,若他只知一個勇字,怎麼可能爬上這個一人之下的位置。
又聽到那個令人煩躁的名字,沈照渡重重顛了她一下。
沈霓纏他更緊,坐直身子雙手捧著他的臉:「真想知道無名的臉跟你相比有什麼不同。」
三番四次提到他最不想聽到的兩個名字,沈照渡再也忍受不了,咬住她那張讓人又愛又恨的嘴。
沈霓笑著想躲,又被他鎖在身前,好不容易黯淡下去的火苗再度死灰復燃。
窗外的夏蟬又喧囂起來,沈霓從前最厭煩了,聽到就要喊人粘掉,可現在,她已無暇顧及。
靜默的凶獸猛然馳騁,逼她改口,逼她就範。
無名是他最矛盾的存在,他渴望沈霓記住,又害怕她記住的全是他的不堪與狼狽。
無名做到的,沈照渡做到的,但沈照渡能做到的,無名望塵莫及。
所以他才不敢告訴沈霓,自己就是當年那個小乞丐。
就算無名再怎麼討沈霓喜歡,也不過是於高處往下望的憐愛,但他想要的,是旗鼓相當,是成為替沈霓撐起一片天的男人。
不是寵物。
「還提無名嗎?」
沈霓低頭看著他陰沉的眉眼,手臂上的外衫顛落在地上,將他吻低。
「我說過了,姐弟不會做這種事情。」
沈照渡一怔,被她趁機勾住。
「但男人和女人可以。」
被日頭曬出庭院的鳥兒又飛了回來,鶯語婉轉,盡染花紅柳綠。
*
皇宮內,連鮮為人知的角落都是一片啞然。
軍報送來時,皇帝正在頤華宮準備上朝,看完軍報後大發雷霆,一腳金漆點翠屏風踹倒。
「賀洪這個廢物,腦袋裡裝的是屎嗎!二十萬精兵都打不贏那邊蠻小部落,他不要臉朕還要臉!」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