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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生氣了?」
沈霓輕嗤:「我怎麼敢跟都督生氣?都督一個不如意,把我光溜溜的扔到父親跟前,我也無話可說。」
才輕言軟語了幾天,此刻她的刺又豎了起來。
沈照渡下意識想低頭示弱,可想到剛才她說要趁早離開的事,他渾身的刺也忍不住高高豎起。
「蕭鸞要收拾世家集中皇權,我沒殺死狄廣玉以儆效尤,接下來所有部署全盤落空。沈霓,我可是在冒死幫你。」
沈霓冷聲嘲諷:「所以你就把我當成玩物羞辱?」
沈照渡動作猛頓,沈霓立刻掙脫她的桎梏轉身,紅著一雙眼睛瞪著他:「你說的喜歡,比那些束縛我的那些宮規更無恥。」
夜越深,氤氳起的水汽越像佳人面前的白紗,霧裡看花不真切,只想伸手去確認。
「我……」
沈照渡陣腳已亂,甫一開口又被堵住了嘴巴。
柔荑環上他的脖子,沈霓柔軟的唇貼上來時,他仿佛看到萬千流螢從眼前飛過,頭暈目眩,又被她狠狠一咬,咬回了神。
「你從來沒想過和我光明正大去見阿爹。」
池底光滑,怕她腳下不穩,沈照渡扶著她的腰背,久久回不過神。
他確實沒想過。
他是個被遺棄的,沒有家的概念,他想要的只是沈霓,不包括她背後整個家庭。
沈霓只能是她一個人的,他要瓦解她與世俗所有牽連,不許再有任何人用任何方法將她從他身邊帶走。
他才不屑去見沈正榮。
若不是沈正榮懦弱,沈霓何必明珠暗投十年。
見他不說話,沈霓再一次踮起腳尖,想要再次吻他的嘴角。
「我確實沒想過。」他側臉躲過沈霓的吻,撇開的眼睛生硬而閃爍,「我知道你服軟討好我是為了什麼,所以不必拿柔情蜜意誆哄我放你離開,就算我死了你也要跟著陪葬。」
說完,他踩上石階跨出溫泉池,又被沈霓一手抓住指尖。
「所以你一直不相信我會喜歡你?」
沈照渡自巋然不動,沈霓抿了抿唇,舌尖似乎又漾起覆盤子的酸甜與澀。
她恨沈照渡蠻不講理的掠奪,但也感激這個人在她墜落時拉她一把,扶她站起來。
「沈霓,我不傻。」他回頭看她,墨色的瞳仁比夜幕還要深沉。
他沒有顯赫的背景,手段骯髒,殺人如麻,而沈霓是坐在明月上的人,他只敢摘取,不敢同坐。
怕月光明亮,照出他的齷齪腌臢,惹人作嘔。
他撿起地上的蟒服披上,轉出庭園站在屋檐下,立刻有影衛從高處跳到他身後。
沈照渡望向火光明亮的行宮外圍:「去查一下道罡這個人。」
沈霓脫口而出的「離開」只是一道刺,但在沈正榮說出這個名字時,沈霓不自覺的頓挫卻是狠狠一記錘子,將那根刺扎得更深,更能令人清醒。
*
遙夜沉沉,狄廣玉鎖骨處的傷口終於止血,沈正榮鬆了口氣,叫上狄廣玉的長子一同走向寂靜無人的樹林。
「沈伯父能查到是何人所為嗎?」
確認無人跟蹤察覺後,沈正榮看著守在帳前的昭武候府侍衛,抬了抬下巴。
「賊喊抓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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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二十六
沈照渡一夜未回瑤光殿,穿著件半濕的蟒服跑到前頭和禁軍一起守宮門,美其名曰監督逐漸懶散麻痹的侍衛。直到第二天皇帝儀仗出現,他才翻身上馬,等待沈霓的馬車到來。
行軍打仗幾天幾夜不合眼是常事,沈照渡昨夜看了一晚銀漢皎潔也不覺得累,穿著蟒服佩刀冷臉坐在高馬上,比任何人都要抖擻。
只是那張冷漠的臉上藏著無數難以察覺的情緒。
殺不了狄廣玉皇帝肯定要找他麻煩,而且蕭鸞知道他的弱點在哪,要拿捏他的七寸容易至極,他要怎麼防備?
昭武候府的馬車終於姍姍來遲,車夫詢問他要不要乘車,沈照渡看了一眼厚實的車簾,搖頭作罷:「我等會兒要進宮的,你把車駕好,出了事你拿命都賠不起。」
車夫忙不迭點頭,把韁繩牽好了。
山風清勁,吹起一角車簾。
沈照渡忍不住回頭,卻什麼也見不到——見不到緊貼著車壁在偷偷望他的沈霓。
*
不出所料,皇帝剛踏入京城地界,傳沈照渡進宮的口諭便來了。
打發走太監後,沈照渡又看了車簾一眼,裡面還是毫無動靜。
他把怨氣怒通通氣撒在白蹄騂身上,馬鞭一抽,也不告別,打馬御街行,再次錯過了車簾掀開的時候。
沈霓看著遠去的揚塵,一身緋紅並沒有因此喑啞黯淡。
「這位夫人。」
正看得出神,外面忽然有人叫她。
沈霓低頭,只見窗下跟著個書生模樣的青年,一身粗布麻衣卻不見半分狼狽,仙風道骨,從容不迫,不是長生觀的道長又能是誰?
他手上拿著一沓小報,高舉給她一張:「三天後大覺寺有一場布施,如果夫人願意,可以捐些不需要的衣服首飾行善積德。」
沈霓也沒有叫停車夫,伸出手接過小報。
小報上並非印刷,字體筆走龍蛇,出塵脫俗。
她紅唇一彎,沖道長點頭:「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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