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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鑽進沈照渡的懷裡,他默契地將她摟進安慰。
「為什麼?」
她印象中的堂姐比誰都要強,為達目的可六親不認,不擇手段,怎麼可能會自殺?
沈照渡把袖子借給她擦眼淚:「蕭鸞要收攏兵權,為求自保,沈正平選擇逼宮。」
自他假死後,蕭鸞手下已無鎮得住三軍的大將,漠北一役只能由他御駕親征。
怕武官趁機謀反,在出征前他吩咐文官彈劾打壓手中握有兵權的重臣,手握重兵成國公自然是首當其衝的那位。
眼看要鋃鐺入獄,家破人亡,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沈嫿。
利用沈嫿壓制蕭鸞。
沈霓太了解成國公府的人了,堂姐和大伯都是野心勃勃又極為自私人,只有利益,沒有親情,會狠厲破釜沉舟並不離奇。
「蕭鸞不接受威脅,所以逼死了堂姐?」
沈照渡搖頭:「蕭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倒是沈嫿跳下城樓前說了一句。」
「三郎,我從前欠你良多,但從今以後,我便不欠你了。」
沈霓再次將臉埋進沈照渡懷裡,將他緊緊抱住,如同劫後餘生。
沈照渡親親她的發頂柔聲勸慰:「謀逆是誅九族的大罪,趁蕭鸞心死如灰還沒緩過來之前,我們必須趕回趙州保護沈府上下。」
他隱瞞了沈霓一些沒有寫在紙上的捕風捉影,例如影衛說的,沈嫿懷有六個月的身孕,而蕭鸞御駕親征也是六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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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五十(正文完)
沈照渡帶著沈霓風餐露宿趕到京城與趙州邊境時,蕭鸞發下第一次旨意——沈嫿將以皇后之禮下葬永陵。
但在建的永陵到底是先帝的陵墓,還是當今聖上的,無人知曉。
第二道旨意緊隨其後,褫奪沈正平爵位,處以凌遲極刑,銼屍梟首,抄其家,闔府上下同收入詔獄,待秋後處斬。
至於其他同黨,大多已不堪詔獄酷刑,死於審問之中的摧殘。
沈照渡拿著從庫房裡找出來的丹書鐵券看了很久,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最終只剩一句嘆息。
蕭鸞是守信的。
沈霓也記得沈照渡求蕭鸞放過她一家的事,聽到這道旨意也不免唏噓。
「難怪皇帝會稱孤道寡。」
兄長駕崩,知己離去,鸞鳳分飛。
蕭鸞前半生不斷在搶奪,又不斷在失去,走到最高處只剩自己的孤影陪伴。
一隻大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回過神,面前的沈照渡正一臉不悅地盯著她:「你在我面前想別的男人。」
沈霓恨恨地揪他的臉:「又亂吃飛醋。」
在蒼州時,別院裡的小男孩想和她一起玩,他都要齜牙咧嘴,被沈霓擰了幾下耳朵還振振有詞。
「你對他們,比對小時候的我還要好。」
沈霓更氣:「也不知道是誰老往樹上爬,還一不高興就消失幾天。」
要不是他動不動玩失蹤,他們也不至於空白十年之久。
無需征戰沙場的沈照渡白了不止一個度,臉蛋被掐紅一塊仍不服氣,自言自語地嘀咕:「就不應該告訴你這件事,他們是死是活與我們何干。」
沈霓故意湊前去看他的眼睛,沈照渡果然立刻別過臉。
「你在害怕?」
他立刻干硬反駁:「沒有。」
沈霓噗嗤笑了:「我還沒說害怕什麼呢。」
他們與蕭鸞沈嫿太像,難免會代入自己胡思亂想。
沈照渡看著沈霓的笑靨,繃緊的下頜也在剎那間鬆緩,替她戴上一支紅寶石金鳳步搖:「他們走的是死局,但我們不是。」
沈嫿想脫離成國公府獨善其身,但沈正平不可能放棄這根救命稻草,而蕭鸞雖有無上的權力,可肩上的江山不允許他有半點不義之舉。
他不知道沈正平用了什麼理由能威脅沈嫿走上城樓,也不知道懷有龍種的沈嫿為何要自我毀滅,更不知道蕭鸞站在城樓下想的是什麼。
不過這些都和他沒有關係。
他想要的只有沈霓一個,面前的路只有一條,一路走到黑就是。
與沈嫿和蕭鸞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皇帝不好當啊。」他感慨過後,又斜睨向沈霓,「不過上一個皇帝幸運得很,死了半年還有人記掛著。」
沈霓裝傻:「啊?誰這麼長情啊?」
沈照渡眉毛瞪高,她笑著掐他的瘦削的臉頰:「酸溜溜的。來,吃口糖甜一下。」
被輕輕攏起的五指穿過他的指間,沈霓仰著臉輕輕咬他的嘴唇。
*
不僅京城在戒嚴,遠在趙州的沈府也在鎮撫司的嚴密監察下如履薄冰。
蕭鸞一天不撤走那些人,沈霓一天不敢離開。
丹書鐵券和龜息丸都準備好了,蕭鸞一旦反悔要殺沈正榮,他們便立刻現身,冒欺君之罪保全沈府上下。
沈霓站在城內最高望江月樓遠眺沈府後院那棵高聳出牆的杏樹,趙州的冬風粗糲而刺骨,她將腦袋裹得嚴嚴實實的還不夠,只有窩進沈照渡的披風裡才感覺到暖和。
許是要下雪了,天空壓得很低,群山立在混沌中,仿佛有恣睢的山靈在興風作浪。
她低落嘆氣:「不知道明年的杏花會不會如今年一般絢爛繁盛。」
「一定會。」
沈霓來了興趣,從斗篷里探出腦袋:「為什麼?是雨水少?還是因為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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