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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飄飄的,身上若隱若現的牡丹香隱晦綿長。
一隻手指挑開他面上的碎發,困惑的小泣音抽泣著,弱弱的輕喚:「祝郎?」
祝九一言不發,脖間的紅痕隨著動作略微顯露出紅腫的痕跡。
席妄也不知道他是昏是醒,身影似鬼魅,披著長長的黑髮,眉眼柔和得撫弄著男人的側臉,幽幽的笑:「祝郎~」
他一連喚了幾聲,口中輕輕哼著咿咿呀呀的唱詞。
哼著哼著,莫名又哭了起來,捂著臉又是抽泣又是委屈,肩膀顫抖著,黑髮如海藻般從床間蔓延到了地上,蔓延進透不見光的黑暗中。
他嗓音幽幽,銀牙緊咬,不知是笑是泣,嗓音發緊透著幾分咬牙切齒。
「你再不說話,我就弄死你!」
席妄雙手掐著祝九的脖子,從後撲在祝九的身上,一邊掐一邊笑,手指逐漸施力,深深的掐進血肉中。
祝九:。
他一把坐起身,扯下眼上的白綢,反手抓著席妄的手腕往懷裡一拉。
分明是一屆凡人,一雙手臂猶如鐵鉗。
席妄被拉得一個踉蹌,直直撲倒進祝九的懷裡,隨即被掐住下巴,強硬的抬起臉。
那鳳眸微垂,隨著低眉的動作,黑髮如網披散而下,落下將兩人籠罩的陰霾。
深深的黑落在彼此的面上,席妄呼吸一緊,下意識的想要躲閃,不自覺的將臉埋了起來。
溫熱粗糙的手指拂過側臉,席妄雙肩一顫,單薄的肩頭被大掌握住。
他慌慌張張抬頭,對上那雙認真的鳳眸。
祝九似乎在思考什麼,斟酌著用詞,那雙淡漠的鳳眸只是盯著他的臉,一時沒有言語。
卻叫席妄慌張、無措,手指徒勞的在空中抓了抓,攥著祝九身上的衣服,深深陷入指尖。
祝九遠比他高挑,巨大的陰影幾乎將他納入其中,他躲藏在裡面,無法逃離無法躲藏,只能直視那雙仿佛能看透所有的眼睛。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只餘下淡淡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滾燙得令人心動擂鼓。
席妄眼神微垂,哪裡還能見到面上強勢又惡劣的情緒,好不容易鼓起一點氣勢,唇角的笑還沒挑起。
祝九一句:「……你臉上的疤痕呢?」
他唇角一平,面色陰沉下來。
瞬間就像是暴風雨裹挾著龍捲風,席妄譏諷呵笑:「事到臨頭,你居然還有心思關心這個?」
「也對也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不就是你們慣常說的話嗎?」
他面上似嘲似諷,又像是習以為常般,破罐子破摔,轉臉變出一臉疤痕,面上凹凸不平的痕跡醜陋猙獰。
他扯著笑,嬌聲笑了出來。
「如何?祝郎~我好看嗎?」席妄扯著唇角,惡意滿滿的盯著祝九。
黑暗中,他面色蒼白如紙,一雙紅唇艷紅無比,好似沾滿了鮮血,面上坑坑窪窪的血痂如猙獰的爬蟲,爬滿了他大半張臉。
他舌頭一吐,吐出的不是人的舌頭,而是猶如蛇類般的吐信,長長的在空中擺了個圈,又吞進了嘴裡。
「我好看嗎?」
席妄像是一條冰冷靈活的蛇,鑽進祝九的懷裡仰著下巴嬌笑,尖銳的牙齒咬在心口,再一下一下咬上喉結。
滾燙的熱血在血管中流動,席妄眼神上挑,猶如地獄爬出來的修羅女,神秘、嫵媚,又處處暗藏殺機。
極致的危險如刻在人類基因里最深刻的烙印,此刻敲響了瀕臨崩潰的警鐘。
卻又不受控制的,被席妄的一舉一動吸引。
嬌笑、嗔怪、威脅、恐懼……
怪異融入媚骨,伴隨著曖/昧的指尖,順著眼神一點一點敲打著跳動的心跳。
祝九波瀾不驚,他順著席妄的動作垂眸,手指掠過那恐怖的血痂。
出乎意料的是,祝九開口說:「好看。」
席妄面上的嬌笑微斂,他似是出乎意料,隨即不以為然的哼笑出聲:「你以為這種話,我就會放你出去嗎?」
「你被我困在這裡三日,我還以為你不怕,原是在這裡等著我。」席妄呵笑出聲,手指掐住祝九的下顎,恐怖醜陋的臉對著祝九的眼睛。
他眼睫顫動,分明是怕的,唇角的卻勾起玩味的笑,漫不經心的逗弄。
「對著我這張臉,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祝九面不改色,當真對著被燒毀的臉,念了一句:「好看。」
甚至摸了摸他臉上坑坑窪窪的痕跡,反手掐著他的下巴指揮:「凶一個看看。」
席妄面露困惑,本能的呲牙露出一臉凶神惡煞的表情,漂亮的蛇信子吐出在唇間迅速撩過。
祝九誇他:「真厲害。」
好像會吐信子,張牙舞爪是什麼很厲害的事。
席妄只覺得被當成小孩子哄了,惱羞成怒的拂開他的手,惡狠狠的瞪他:「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把你放出去,別想耍花招!」
「小心我咬死你!」他狠狠剜了祝九一眼,張嘴一把叼住祝九的喉結。
喉中生疏的發出威脅的低吼,一雙琥珀眼又大又圓,瞪得圓滾滾的,像是漂亮的琥珀石。
口中含著的喉結滾了滾,席妄正覺得得意,挑眉抬眼,卻見祝九直盯著他看,注意到他的視線,還伸手摸摸頭。
大掌胡亂的壓下髮絲,以至於席妄一時間抬不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