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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老師在他面前完全換了種表情,親昵溫柔,極具耐心的面具戴在臉上。
諮詢室的大門緩緩關閉,將他與席妄一同,關進看不清的黑暗中。
角落裡,身穿校服的少年凝視著諮詢室的大門,手指深深沒進掌心,似有若無的血色在指尖泛著狠絕的色彩。
·
「……老師,為什麼要脫衣服?」
「因為老師要教你緩解壓力的辦法,衣服是施加在身上的重力,脫去它你會更輕鬆。」
「老師,這個樣子好奇怪,一定要這麼做嗎?」
「席妄同學,你不要對此有什麼偏見和不適,要相信老師,老師不會騙你的。」
「老師……」
……
細細碎碎的碎語曖/昧隱晦,隔著厚重的門板,充斥著令人面紅耳赤的交談。
猶豫的交談在踹門的巨響聲中被打斷,因為舉報而聚集到一起的校領導們臉色難看,氣急敗壞的衝進來大喊:「你們在幹什麼!」
遮住兩人的帘子被拉開,原以為出現的誘/騙畫面並沒有出現。
衣著整潔的席妄茫然的抬起頭,手中還拿著紙筆,認認真真的筆記活像是在上課。
可鋪天蓋地的指責卻沒有因此收斂,心理老師瞬間變臉,滿臉心虛的指著他推諉:「都是他勾引我!我什麼都沒有做!」
鋪天蓋地的指責如雷霆般砸落,席妄茫然被拉扯出諮詢室,眾目睽睽之下,他衣著整潔,卻像是被扒光了般,面臨著千夫所指。
他驚惶無措,想要解釋:「不是這樣的,是老師說要幫我進行心理疏導。」
「老師,你明明知道的……」
他看向心理老師,目露求助,心理老師卻說:「沒有這回事。」
「我填了表,您不是做了記錄的嗎?」席妄急切的目露哀求,他焦急的回想證據。
可是什麼都沒有。
之前填過的心理諮詢預約表沒有記錄,紙質的文件消失不見,曖/昧難堪的音頻就像是一個鐵證。
明明校領導們目睹兩人什麼都沒有發生,刻意製造出來的音頻卻在校園論壇上流動,隱晦的謠言喧囂塵上。
很快,心理老師離職的消息像是一個推手,將席妄推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班主任找到席妄,直白的說了:「你現在這種情況,不適合保送。」
「我給你請一個星期的假,下個月的競賽,你還是自己退出吧。」
席妄臉色蒼白,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他低著頭,面色難看,整個人失魂落魄。
席妄收拾東西離開,立刻有同學起鬨:「席妄,你真的是同性戀?勾引心理老師?」
「說不定是看心理老師有錢呢。」
惡意的鬨笑響徹教室,席妄茫然回頭,曾經被他忽視的同學們不乏惡意的看著他,審視的目光如同粘膩的舌頭,將他從上至下舔舐。
陰霾瞬間降臨到頭頂,席妄垂著頭,一言不發的收拾東西。
學委追了上來,看著低著頭一言不發的席妄,竟伸手握住他的手,心疼又親昵的低聲說道:「我相信你!」
席妄赫然抬眸,在學委伸手抱過來時,他想要後退,卻聽耳邊一句:「你要推開唯一相信你的人嗎?」
席妄頓住了,他面色難看,眼中漫上濕意,脫水般被迫揚起頭深深的呼吸。
「我、我不是……」他無力的辯解,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學委輕聲重複:「我知道,我知道。」
手掌在他腰上胡亂摩挲,抬起頭親昵的將他耳邊的碎發攏到耳後,學委滿足的眯起眼睛,輕聲喟嘆:「春天太冷了,不適合離別,留下來高考也好。」
「別擔心,我家有錢,可以資助你,學費不是問題。我們可以上一個學校,我等你來找我。」
在無人的角落,學委親昵的聞嗅著席妄身上淡淡的猶如雲朵般綿軟的氣味,是洗衣粉的味道,又好像不是。
惡意如粘稠的泥,粘著在席妄的身上。
他渾身發冷,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那、那你呢?你高考嗎?」
席妄倔犟的仰起頭,學委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無奈縱容的眼神看著他,像是他說了什麼無理取鬧的話。
席妄登時呵了一聲,像是冬日朝手心哈氣,卻只感受到冰冷,他渾身發抖,言語清晰。
「保送的名額只有一個,我占了這一個。」
連「是你嗎?」這種話都不需要再問,他低著頭,繼續說:「你相信我,對,除了當事人,就只有冤枉他的人知道誰最無辜。」
陰霾籠罩在軟和漂亮的眉眼,席妄無力的彎了下唇,對上學委默認般的神情,又笑了一下。
學委卻像是被他嘲諷到了,厲聲低呵:「我只是喜歡你,想為你好,省狀元有很多錢,你不是需要錢嗎?我這是在——」
「喜歡我,要毀掉我?」席妄打斷他。
面對席妄冷淡的表情,學委晃了晃神,他喃喃自語,更像是哀求:「我只是想和你上一樣的大學,你不保送同樣能自己考進去,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席妄,我只是喜歡你而已,我們可以一起上大學。」
「你為什麼不看看我呢?既然我是特殊的,為什麼不一直特殊下去?」他幾乎將自己的心刨出來,聲聲泣血般,祈求著眼前人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