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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潮海又說,「其實你費勁功夫搞到這個DNA的數據毫無意義,首先經歷過了近千年的光陰,你想找到與之相匹配的人,簡直是天方夜譚。」
鶴瀾淵被他冷嘲熱諷一番也無力生氣,伸手道,「找人的事情還是交給我來做,至於虧欠你的這個天大的人情,我會一點點全部償還的。」
「是嗎?」文潮海捏著密封的文件袋,故意晃了晃道,「你在全國的人口基因庫里有熟悉的人脈嗎?」
鶴瀾淵伸出的手臂又延長了一些距離,「總會有辦法的。」
「不必了,」文潮海總算將文件袋遞給了他,「送佛送到西,我已經幫你比對了人口基因資料庫的信息,所以時間才花得如此長,希望你不要抱怨我畫蛇添足。」
鶴瀾淵沒料想文潮海居然已經幫他未雨綢繆了,心底激發的情緒卻完全不屬於感激,反倒有些忐忑。
萬一鶴彤笙真的也在這個所謂一千年後的華國,該如何向先帝交待呢?
文潮海給的文件是專業的保密級文件袋,封口是密封的,上面還蓋著全國人口基因庫的公章印。
鶴瀾淵撕開文件袋,聽著嘶啦的一聲時,心底無端破出個大窟窿,嚴冬臘月的寒風疏疏地往進湧入,發出凍徹心扉的悲涼。
鶴瀾淵當著文潮海的面,仔細閱讀了厚厚一沓文件的每一個字,直到最後所呈現的結果,令他整個人的情緒崩潰到低谷。
文件最後赫然標註著,血玉中採集的DNA樣本從物理學上分析,與之匹配的人證實精確率達到99.99%。
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他叫蕭致。
鶴瀾淵的臉色瞬間灰敗極了,仿佛渾身的血液在一剎那凍結成冰。
他最近可能公司太忙,肚子一直隱約著墜痛的感覺,現在看到真相的時候,完全屬於身體大爆炸,所有不舒適的感覺在一秒鐘內達到巔峰。
鶴瀾淵轉頭抱起地面的垃圾桶,嘔的一聲吐得撕心裂肺,那架勢簡直要把胃液里的酸水全部嘔吐殆盡。
文潮海快速掏出乾淨手帕,坐到鶴瀾淵的身旁幫他撫摸著後背,大聲叫服務員送一杯溫水過來。
鶴瀾淵的胃部難受極了,吐了之後完全沒有任何緩解,在文潮海的照顧之下,緩和了半個多小時才不再嘔吐,而是半躺在文潮海的肩膀上吐息。
人的氣色愈發不妙,快要死掉了一般。
鶴瀾淵拿起險些被撕爛的文件,像是要再確認一遍,上面的蕭致真的是自己的愛人蕭致。
文潮海說,「你不舒服,我先送你去醫院。」
鶴瀾淵根本聽不見他說了什麼,耳道里的嗡嗡聲仿佛一群煩人的蒼蠅,四處傳播骯髒的病菌。
可是真相往往事與願違,蕭致的私人信息部分甚至透露了他目前的住址與公司名稱。
鶴瀾淵痛不欲生,嘴裡反覆叨念著,「怎麼會是阿致,怎麼偏偏是阿致?!孩子們該怎麼辦?我居然跟自己的親侄子.......」
文潮海聽得真切,不由反問一句,「蕭致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至於你這樣難受?」
其實文潮海真正想問得是:你的侄子又怎麼樣?難道你連蠢貨都能給生兩個孩子,大夏朝的皇帝偏偏入不了你的法眼?
皇叔,你也不要太倨傲了。
趁鶴瀾淵心神搖曳,精神欠奉之際,文潮海將早準備好的迷你監聽器裹在手絹內,塞進鶴瀾淵的口袋裡。
鶴瀾淵的衣服每天必須要換一身的,365天從不重樣,至於這個監聽器能聽取多少信息,文潮海大概也有賭的成分在內。
鶴瀾淵神魂顛倒地返回家中,路上便將保密的文件連同文件袋撕得粉碎,扔進垃圾桶里。
文潮海的車一直緊跟在後,他與鶴瀾淵認識的時間足夠跨越千年,能明顯感知到對方的情緒一觸即發。
那就看看,蕭致究竟能不能抵抗得住這般驚濤駭浪的憤怒了。
鶴瀾淵推開家門,兩個孩子已經被蕭致哄睡著了,而蕭致一面等老婆辦完事回家,一邊喝了點藍山咖啡,準備翻看梵圖最近一個月的海外拓展企劃案。
鶴瀾淵站在書房門口,儼然是猶豫了幾下,腳步靠近又折回去樓梯間,轉身又重新回到起點。
蕭致每次等他的時候總會將滿屋的燈全部打開,生怕自己走在庭院的碎石子路上,會絆倒磕碰。
阿致是一個很好的人。
即使身處於燈火輝煌的最中央,渾身遍體的被一個細節都沐浴在光明之間。
攝政王的眼眸黑沉得仿佛沒有一絲反光,濃稠的情緒在不斷編織作繭。
鶴瀾淵從不是一個愚蠢之人,從來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該殺掉誰,又該憐憫誰。
鶴瀾淵此刻的猶豫簡直堪比酷刑般的折磨,令人窒息。
蕭致冥冥中感覺老婆的存在,試探問一句,「瀾瀾,是你嗎?」
鶴瀾淵轉身離開時,蕭致則更為迅速地衝過來拉開門,正好抱住老婆的後背,親昵且撒嬌說,「崽崽們都睡得香死了,你怎麼這個點才回來?」
其實也不過才剛剛凌晨一點而已。
鶴瀾淵應付說,「一道仙經過上次的事情,名譽上的損失補回來了,可是銷售上的差額還沒有補回來。」
蕭致狗抱著他,「老婆太辛苦了,來,進書房來,我幫你按摩一下?想要嗎?我技術特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