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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得意洋洋,直到發現牛醫生用某種果然如此的眼神凝視他。
還說自己不打算做接盤俠?
牛醫生只是眼神稍微傳遞了一下中心思想,蕭致立刻否決說,「沒有的事,牛叔你快認真替瀾淵做孕檢,我不說話了還不行嗎?」
「瀾淵?」牛醫生畢竟歲數放在那裡,聽見這一聲暗帶親昵的稱呼依舊能做到不動聲色,「上次我記得你還稱呼鶴先生的。」
蕭致的臉皮子時薄時厚,又紅又白地岔開話題道,「瀾淵是我的大學同學,跟同學稍微親近一點很正常吧?」
「牛醫生你的工作職能似乎又添加了一項。」
「是八卦嗎?」
牛醫生又用那種你還敢說你不是想做接盤俠的眼神睨他,笑說,「人老了嘛,總會有的沒的瞎嘮叨。」
順利轉移話題說,「鶴先生現在已經25周了,這次做得B超很關鍵,也稱大排畸,本次檢查主要針對胎兒的面部、頭頸部、胸腹部及四肢長骨等各個位置進行細緻檢查,耗重點篩查六大類嚴重胎兒畸形。」
「你確定要一直打擾我嗎?」
蕭致快速看了一眼鶴瀾淵的臉色,慌張用兩根食指在嘴前比劃一個「X」。
隨後他便在B超機的儀器顯示屏中,第一次真切地看到了兩團肉乎乎的小身影,能清晰地看到小拳頭,小肚子,連小腳丫和小屁股都能勾勒出具體的形狀。
真是太神奇了。
蕭致簡直比自己要生了還激動,一雙黑眼珠子緊盯著屏幕一錯不錯,生怕錯過崽崽們的第一次照面,小心翼翼跟屏幕間的身影打招呼說,「你們好啊,小雞崽子們。」
鶴瀾淵一直沒有說過一個字,聽他犯白痴到這個程度,終於忍不住說,「你才是一隻雞。」
蕭致笑眯眯地走進屏幕,恨不能將眼珠子貼在上面。
牛醫生知道某人又在作妖,氣道,「你能看見什麼?你靠這麼近。」
蕭致用手指搓搓下巴,「我好像看見這是兩隻小公雞,都有兩隻雞丁子。」
隨後他被順利地趕了出去。
胎兒一切正常。
牛醫生叮囑鶴瀾淵胎兒月份大了,也不要過度進補,不然胎兒過大,患有先天性糖尿病、高血壓的風險也很高。
鶴瀾淵與他致謝。
牛醫生像是話裡有話,跟他講,「鶴先生也不要太介意,之前跟你說過的,小致少爺的童年不幸福,所以或多或少有點缺愛,但凡誰對他有一絲半點好的話,小致少爺很容易誤會對方的意思,然後拼命地去回應對方。」
「人都說他是個窩囊廢,其實在我看來,何嘗又不是他的一種自我保護呢?」
鶴瀾淵淡道好。
蕭致將鶴瀾淵平安送回對方那間破舊房子,屋裡雖說擺設陳舊,牆皮脫落,勝在乾淨。
鶴瀾淵一雙巧手一雙慧眼,將暫且棲居的房子布置的簡約大方,窗台上養了幾盆蘭花,連細長的葉片也擦拭得油光可鑑。
蕭致立刻找個好藉口,說最近新學了熬湯的技術,現學現賣,要給攝政王煲豬腳湯。
鶴瀾淵想起牛醫生暗示的話,尋思自己之前做攝政王時,享受盡了眾星拱月般的萬千寵愛。
如今,他也確實不該利用蕭致泛濫的好意,過度消費對方能給自己帶來的各種便利。
善良的人應該被尊重。
鶴瀾淵尋了個合適的藉口,與對方說有些累想先睡了。
蕭致隱約感到自己的熱臉貼了冷屁股,尷尬地撓撓頭,一嘴的大方道,「那我先回家再繼續修煉幾天,下個星期咱們有機會再見。」
而後依依不捨從鶴瀾淵家走出來,失魂落魄地坐進車內,趴在方向盤仿佛一隻被趕出家門的大狗,濕潤著一雙黑亮的眼眸,一直緊盯在屬於那個人家的窗戶上。
燈影搖曳。
鶴瀾淵並沒有像他之前所提到的,有點累想要睡了。
燈光一直亮到了晚上十點鐘。
蕭致嘴裡嘀咕,「鶴小受是個騙子。」
結果燈光驟然熄滅。
蕭致心底驀得踏實許多,而後說,「我是個大蠢蛋。」
懶洋洋地趴在方向盤間,準備悄無聲息地溜回家去。
哪知一閃眼的功夫,視野間快速劃來了另外一輛漆黑無比的卡宴,優質的車輪碾壓凹凸不平的路面,發出輕乎其輕的聲響。
蕭致的車子距離樓前較遠的車位,隱藏在殘破的角落裡不甚顯眼。
倒是卡宴的車牌號十分醒目。
狗比祁焰!!
蕭致一瞬間便瞧出車主是誰,一雙大手緊捏在方向盤間不斷收緊,眼底湧出發酸的恨意。
鶴瀾淵絕對是很好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不盛裝艷抹,不自降身份,無論是衣褲的搭配,或者塞在心口側兜的紅絲巾帕,瞧起來攜帶幾分天生的翩翩如玉。
蕭致心裡扭曲得疼了幾下,尤其是鶴瀾淵登上車之後,卡宴乘著夜色揚長而去。
連喉管內都像是堵塞起一整團棉絮,窒得他喘不了一點新鮮的氣。
還敢說自己與祁焰沒什麼糾葛?!!
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完全是為了趕走我,好去會他的情郎嘛!
......
蕭致的頭猛地往方向盤中央一撞。
我真是個大白痴!
想起鶴瀾淵手裡多出來的錢,想到他大著肚子也不肯說是誰種的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