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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瀾淵是不幸中的萬幸,那柄薄刀刺破了他的血肉,因為刀片被打磨得極薄,沒有刺入他的肺部。
所以手術的難度也降低了不少,最主要是他現在懷孕了,打麻藥會影響胎兒的神經發育。
牛醫生跟他說,「老婆和孩子只能要一個,小致,你是成年人,總該清楚如何取捨吧?」
蕭致拿著筆的手不停顫抖,在家屬簽字的位置剛寫出一個「蕭」字。
手術室里的護士跑了出來,急匆匆喊道,「裡面的病患甦醒了,他要求不打麻藥進行手術!」
牛醫生說,「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這邊......」
蕭致的眼底泛起無數條血絲,應該是強行控制情緒的表現。
最終鶴瀾淵的手術做得十分順利,背後的刀傷處理得乾淨,而且也保住了腹中的胎兒,只是人在無麻手術里耗盡氣力,昏迷的時間頗長,在重症監護室躺了一周蕭致都見不到人。
直到鶴瀾淵的各項指標恢復正常,家屬才被通知能見病患。
這一周對於蕭致來講完全屬於心靈的磨難旅程,鶴瀾淵在重症監護室躺了幾天,他便不眠不休地陪伴了幾天,恐怕鶴瀾淵還沒什麼好歹,他自己的身體消耗太多,最先扛不住了。
蕭致不願自己以這副鬼樣子去見老婆,在醫院附近找了旅館,快速洗了澡,套上衣服的時候,整具身體比衣服明顯小了兩圈,再加上凌亂的髮絲,熬紅的眼眶和滿臉的胡茬,完全不再是那個迷人的蕭總,就是一個鬍子拉碴、偷穿別人衣服的叫花子形象。
蕭致以這種憔悴的形象見到了同樣憔悴的鶴瀾淵。
鶴瀾淵看他的眼神分外柔亮,只是沒有力氣開口說話,微微動了動手指。
蕭致卻能清晰地捕捉到這手指的全部奧義,沒有像往常一樣,哭天搶地的撲上去喊,我愛你,老婆,我不能不沒有你,瀾瀾!
而是很穩重地坐在與鶴瀾淵頭部齊平的床榻邊,附身吻了吻老婆乾燥的嘴唇,由心而發說了一句。
「老婆,歡迎回家。」
看完鶴瀾淵後,蕭致馬不停蹄地去蕭獨烈家接孩子,這一次的鬧騰耗費了快一個月,恐怕兩個崽崽見面要罵他是個不信守諾言的臭粑粑。
蕭致的車在拐進蕭宅的道路上時,從裡面駛出一輛霸氣橫斜的純手工打制轎車,世界級限量版的轎車外形,即使蕭致這種曾經的敗家子也試圖要訂購一輛的。
蕭致跟司機說,「讓對方先過。」
於是那輛得到讓路的豪華轎車在路過時,禮節性地摁了一下喇叭。
蕭致這邊也摁了喇叭。
坐在龍先生的車上,牛醫生眼睜睜瞧著兩人擦肩而過,但也無濟於事。
畢竟龍先生只是過來幫個小忙的,並不是要與蕭致血親相認。
不過他的低氣壓還是傳到了龍先生敏銳的感覺神經里。
龍先生不由轉動起小拇指間的尾戒,悠遠深長道,「這個孩子生出來的時候,你曾經叫我抱一抱他,我因為內心的厭惡與噁心,完全沒有看他一眼的打算。」
其實會和蕭淮一夜情,完全屬於一場極其烏龍的巧合,龍先生不願再提蕭淮那個糟糕的男人,避免自己情緒不好找人暗殺掉這個渣渣。
不過蕭致委託人改裝商務悍馬車的時候,龍先生的人一直緊跟著他,試想國內的材料怎麼能保證蕭致那個傻子墜崖落海,還能全須全尾地爬上來?
自然是暗中用了全球最頂尖的改裝材料了。
「我以後也不會出現在蕭致的面前,或許等我死了,我也不一定會跟這個孩子相認。」
不過。
龍先生笑道,「你會一直幫我緊盯著他的,對嗎?」
牛醫生的表情從錯愕,再到釋然,最後嘆口氣道,「也不知道究竟上輩子究竟做了什麼錯事,這輩子要被你們父子倆這樣折騰。」
蕭致走進客廳,蕭獨烈爽朗的笑聲正在迴蕩,還有崽崽們嘰嘰喳喳的聲響。
蕭致喊了一聲,「南知,淼淼。」
裡面的笑聲戛然而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小皮鞋噠噠噠噠在地板磚間小碎步跑的聲音。
而後衝出來兩個曬得像巧克力人似的小傢伙們。
蕭致記得他的孩子都是嫩豆乳一樣的天使啊!
鶴南知和蕭淼淼完全沒有一點抵抗情緒,心情也特別不錯,前後撲進臭粑粑的懷裡,一口一口親他那張鬍子拉碴的臉。
蕭致內心狂風暴雨,鼻腔酸澀的快要失聲痛哭起來,他從小缺愛,無父無母,現在的他看到孩子的燦爛笑臉,還有感受著溫暖體溫,很難不有所觸動。
不過,他忍住了,眼眶內不停收斂著水霧,笑呵呵問,「曾爺爺是帶你們去野外燒烤了嗎?怎麼燒得像小非洲雞一樣?」
蕭淼淼得意洋洋地說,「我們跟爺爺去夏威夷啦!還還.......還有法國!」
鶴南知也不落後,幫助妹妹說,「還有好多島!裡面全是橡膠樹和椰子樹!」
蕭致倒是沒想到自己不在的時間,孩子們的生活竟如此豐富。
但......爺爺?
蕭致說,「淼淼你少說了一個字吧,是曾爺爺呀。」
鶴瀾淵出院那天,蕭致和兩個孩子一人包一束鮮花去迎接他。
鶴瀾淵也是第一眼就看出兩個崽崽不但曬黑了,而且壯實很多,一看蕭致在家就給孩子吃了不少,與最大的那個「花童」笑說,「家裡這兩個很快要上幼兒園了,你準備讓淼淼和南知營養過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