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蕭致問,「你怎麼住這麼個地兒?」
灰濛濛的長廊搭配晦暗的陳舊燈光,斑駁發霉的牆壁上殘留著孩子畫下的扭曲圖案。
鶴瀾淵終究是清麗絕塵的,分明站在社會的最底層,對視時毫無一絲懼色,倒是特別從容自信,透出天生的優雅。
蕭致被他這份天成的華美感壓了一頭似的,改口說,「我的意思是,你穿西裝很合適。」
有點他家裡哥哥叔叔們,那種意氣風發的精英感。
鶴瀾淵禮貌有度,笑說,「怎麼勞煩蕭少爺接我?難道我現在改成是蕭少爺的私人秘書?」
蕭致被問悶了,大大驚訝說,「你怎麼知道祁焰派我來接你的?」
答案很顯而易見。
鶴瀾淵並非故意,微側了頭朝他淡笑說,「你猜。」
他的五官委實端正漂亮,每一處都精雕細琢,尤其吐氣如蘭,有意無意地噴在某人耳側,比羽絨撓得還癢。
蕭致吃喝玩樂的事情每天都在做,唯獨不是個貪色的人,一直沒有交過男女朋友,感情生活跟他的名聲一樣窩囊。
蕭致居然被對方一句又一句的輕言細挑,弄得渾身激顫,顫抖之後又是一股股無名的燥火。
他瞧著鶴瀾淵優雅如天鵝一般的後頸,居然在腦海里第一次勾勒出,如何能在上面咬一口的畫面。
不不不......
蕭致連忙收回逐漸脫韁的幻想。
隨便意淫別人是很不好的。
何況他和鶴瀾淵只區區見了兩次面。
......
兩次面而已,他居然兩次都產生了不正常的慾念。
鶴瀾淵根本沒理睬他的心裡鬥爭,專心走自己的路,老舊小區的地面常年失修,凹凸不平。
鶴瀾淵腳踩著皮鞋十分難受,完全比不上他的七寶蜀繡錦靴,或者任何一雙錦靴。
太難穿了。
以至於在下坡的時候踩到一顆小碎石子,直接往後踉蹌了半步。
蕭致眼疾手快,緊緊從後面攬住他的腰。
鶴瀾淵這才發覺,蕭致竟然比自己高了半頭。
不知是走路想事失神,還是被男子摟了腰的大不敬,或者是肌膚相貼的瞬間,令他回憶起一些不堪入目的畫面。
鶴瀾淵的惱怒從腹部而來似的,小肚子抽了好幾下。
不由冷了臉推開蕭致的手臂,言道,「我會自己走路,不勞煩。」
第8章
蕭致的車技十分不錯,開得很穩重,極難想像像他這樣的黃毛,居然不是飆車黨。
不過鶴瀾淵隱約覺得他是有點小心眼在身上的,這樣的人很容易被看穿,小模小式得故意裝成熟。
大約......
是在討自己的歡心?
大夏朝里想討鶴瀾淵歡心的人不要太多。
鶴瀾淵沒有與他交談的空閒,而是按照宋大寶教授的。
用手機電子書看書。
之前每次出門,無論路途長遠,坐在八騎共駕的馬車裡,他總能略略掃過上百冊的奏貼。
同樣是車。
鶴瀾淵坐在所謂汽車裡,不論承載他的豪車價位有多麼令人瞠目結舌。
攝政王只有一種感覺。
好暈,好噁心,兩隻眼睛仿佛很難集中焦點,沒一陣整張臉便慘白極了。
蕭致一直沒有找到很好的聊天藉口。
跟狐朋狗友在一起的時候,蕭二世其實特別能聊。
漂亮的同學正坐在後排,一眼沒給他點正色。
反倒勾得小蕭同學不停地藉助後視鏡,輕瞄淡掃地偷窺對方幾眼,並且努力做到不動聲色。
鶴瀾淵緩了半晌,問,「好看嗎?」
蕭致的手攥得挺穩的,稍微松一點勁兒,都會引發一場交通事故。
蕭二世:「什麼?我什麼都沒看,專心盯著路呢。」
鶴瀾淵半垂著眼帘,「我就是說路,你看得挺認真的,連話都不說一句。」
其實是他自己不想說,但是把問題推到別人身上是一種很好用的小手段。
蕭致的臉微微一紅,連呼吸都輕顫了,「我......我......」
蕭致我了兩下,又說,「我還是認真開車吧,估計焰哥和海哥都等急了。」
無形中露出點唯唯諾諾。
鶴瀾淵大約能估摸出三人之間的關係並非表面的友好,僅是見過的幾面就能推測出,蕭致雖然家世不錯,但在三者之間屬於地位最低。
一個區區的窩囊廢,其實與家世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鶴瀾淵並不覺得自己與這樣的人睡過而可恥,只是心說再若重來一次,肯定不會是這個人而已。
兩人一併走進豪華的酒店包廂,鶴瀾淵能看出這些室內建築與裝修,在某種程度上努力復原一種古典的風儀與氣度。
但總是有種差強人意的感覺,其中幾處擺件與陳設都是錯誤的,毫不具備優雅美的。
只能勉強稱之為不俗。
鶴瀾淵在品鑑珍品與孤品,以及建築陳列上頗有興趣,風水也是略懂一些的。
走在古香古色的偌大建築內,頗有點返回了大夏朝最當紅酒樓的錯覺。
鶴瀾淵失去些日子的自信感、饜足感,滿滿地從血管中滲出,依靠多年形成的肌肉記憶,令他重新變成那個風度翩翩,運籌帷幄的攝政王。
蕭致幫他開了門。
鶴瀾淵從不說謝謝,大步邁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