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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此,他一進長安就得民心,南陽王也不敢與他明著相爭。
這次弘農公主和傅宣去接他,因為怕他路上出事,所以也把棺材帶上了,而且,這口棺材就是傅祗的,帶了這麼多年,還是有感情的。
趙含章讓人將棺材抬來,又準備好棺中所需的東西,等停下來她才真正意識到,傅祗是真的走了。
第1142章 喪
趙含章和傅庭涵扶棺而回,滿朝文武皆驚,他們知道傅祗的情況不好,卻沒想到他會倒在回京途中。
對傅祗的去世,最傷心難過的卻是被發配到太學的荀組,他忍不住當眾痛哭出聲,然後一路哭著去傅宅祭奠。
他是真的傷心啊,傅祗一死,惟一有可能約束住趙含章的人就沒了。
荀組坐在靈前痛哭,大罵老天爺不長眼,國家才剛剛安定,傅子莊於國於民都有大功績,賊老天你收誰不好,卻收他?
「君在,我等無憂矣,君離,我等日夜難眠呀!」荀組五十多歲的人了,哭得肝腸寸斷,鬍子和頭髮齊飛,要不是同僚們攔著,他幾乎要爬到棺木前拍打棺材,想要把裡面的人拍活過來。
趙含章見他這樣傷心,也忍不住鼻頭泛酸,親自上前安慰和躬謝他。
荀組勉強停住,正被人扶著要下去,大門外面就來一個穿著粗布麻衣,頭髮略微散亂的老人,他應該是聽到消息後急忙趕來,鞋子都穿得不對,一邊是木屐,一邊是布鞋。
他也不在意,哈哈大笑進門來。
傅祗名聲極好,聞訊趕來祭奠的士族和百姓不少,所以弘農公主沒有設門禁,凡來者都可祭拜,所以守門的士兵雖然瞪圓了眼睛看著邋遢的老人,卻也沒阻攔。
趙含章聽到大笑聲,扭頭看去,不由嘴巴微張,張協?
他下山來了?
怎麼變成這樣了?
張協,歷史上早該死在永嘉初的他一直活到了現在,趙長輿去世的時候他還來哭靈了呢,在趙家門前把大晉皇室和這個朝廷罵得狗血淋頭。
趙含章拿下洛陽之後幾次上山請他下山,他雖然中間幫過忙,卻不願意真的入仕,大多數時候還是在山上,尤其是這一年,她曾多次上山請他下山來教導小皇帝,都被他給拒絕了,她再上山,他就託病不見,可見其意志堅定,沒想到他會下山來奔喪。
張協是來奔喪的,人卻很高興的樣子,雖眼中帶著淚花,臉上卻滿是笑容。
他站在靈前和傅祗道:「子莊啊,你比趙長輿幸運許多,有幸得見江山安穩,民心漸定,你還有何遺憾呢?」
說到此處,他哈哈大笑起來,扭頭問傅庭涵,「你祖父走得可安詳?」
傅庭涵點頭道:「安詳,他是帶著笑走的。」
「好,好,好啊,哈哈哈哈,」張協仰天大笑,「我便說他再無遺憾,果然就沒有遺憾。」
張協爽快的給他上了三炷香,看著棺材樂道:「你且慢走,等我去找你下棋,只希望趙長輿沒有走遠,我等還能追上他。」
趙含章心中一跳,仔細打量起張協的臉色來,見他面色紅潤,不像是生病的樣子,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張協上完香,受了傅宣和傅庭涵的回禮,也不搭理其他人,轉身就要離開,看到站在一側的趙含章,他腳步微頓,面色奇異道:「只望大將軍不要辜負了我們這些老人。」
趙含章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他大步走出去,在院子裡看到被兩個人扶著的荀組,冷哼一聲道:「朽木,朽木,連心都腐朽了,還妄想雕琢。小心朽木崩散,還劃傷手。」
荀組臉色巨變,卻不敢當著趙含章的面反駁他。
張協甩著袖子就哈哈大笑著離開了。
趙含章看著他的背影,轉頭叫來曾越,「派人送張先生回去,一定要安全將人送到家中。」
曾越應下,連忙去追。
傅祗停靈七日出殯,趙含章為他擬好了諡號——文忠。
此是美諡,傅祗的一生也當得這一個「忠」字,諸臣都沒有意見,小皇帝也沒有。
諡號才定下,山上就傳來消息,張協病逝了。
趙含章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他來奔喪時看著還好……」
曾越稟道:「他家裡人說,自東海王徵辟他不應之後,他便一直生病,前兩年才好一些,但也只是面上看著好,底子早壞了。」
「去年六月,他便重病,差點沒活過來,後來聽說女郎收服石勒,又滅了匈奴國,這才開始好轉,養了大半年,今年三月上才能下地行走,」曾越小聲道:「張家人說,大將軍春後幾次上門相請,他已然動心,只是並不想去教授小皇帝,倒想進太學去教書,他就等著大將軍提了。」
「沒想到,自下山祭奠傅公後他就開始生病,不過短短七日便……」曾越頓了頓後道:「不過張家人說他走得很安詳,臉上還帶著笑呢。」
趙含章扯了扯嘴角,強笑道:「那就好,準備喪儀,明日我去張家祭奠。」
曾越應下。
趙含章親自去張家祭奠張協,想到當年他來趙家哭靈,幫她破局,再想到他在傅祗靈前的那番話,她知道他們的心結在哪裡。
他們這一代人在特殊的政治環境下,要麼像趙長輿和傅祗那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朝著自己的目標前行,將他們無力改變的東西撇到一邊只當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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