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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銘點了點頭,將各種數字記下,再一對比現在豫州內的人口和庫房中的東西,心中就有數了。
「剛結束夏收,各地都有了些存糧,所以糧食暫時不用頭疼,但錢……」
趙含章道:「銅還在開採,從煉銅到鑄錢需要時間,不過我們已經在鑄造,數量不夠的,可與當地的士紳先借。」
「以什麼做擔保呢?」趙銘道:「每次上新錢,都要有對應的價值,否則錢幣過多,其價大貶,於民生無益。」
「我知道,」趙含章道:「所以各郡國努力吧,我只一個要求,除田地和兵權之外,其餘東西都可抵押擔保,若沒有,就暫時和人借,明年或者後年還上,和他們說,我會努力三年內還上的。」
趙銘垂下眼眸道:「三年,誰知道三年內會發生什麼事呢?他們只怕不願。」
趙含章卻很自信,「總會有願意的人。」
風險投資嘛,就看他們看不看好她和趙氏了,投中了,收益豐厚,失敗了,那就只能一起倒楣了。
趙銘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道:「近日有人與我說,夏侯駿現在是苟晞的座上賓,他下令,今年八月會在濟陰郡定陶縣為朝廷定品選才,命令已經下到豫州這邊來。」
他從左邊那兩封公文中抽出一封來給她,「這是公文,只等你簽發了。」
趙含章翻開看了一眼,嗤笑一聲道:「他是我豫州大中正,怎麼跑到兗州去了,竟然還要在濟陰郡定品人才。」
她合起來丟在一旁,不打算簽發。
濟陰郡屬於兗州,她豫州的大中正沒道理跑到兗州辦定品會,卻朝豫州要人。
趙含章垂眸想了想後道:「我會上書陛下,更換中正官,或者,直接免了中正官。」
趙銘:「……還是更換吧,換了大中正,你是舉招賢考還是考核定品都依你,直接免了中正官,只豫州內各世家便不服。」
有個緩衝,讓人有個妄想,不至於現在鬧起來。
趙含章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於是腦子裡把適合的人過了一遍,慢慢將目光落在了趙銘身上。
趙銘眼睛都不抬,和趙含章道:「一州大中正有時候是刺史兼任,你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所以不用看他了,他是不會當的,而且,「我資歷不夠。」
趙含章手握兵權,可以不用管資歷這種東西,但趙銘不行。
大中正一職不似郡守,只管一郡事務,上面還有一個刺史兜底,大中正是要直接向朝廷負責的,挑選出來的人才除了本州自用外,還要向朝廷輸送人才。
在豫州里,趙含章可以直接讓趙銘當郡守,代理刺史府事務,但出了豫州,他的確資歷不足。
趙含章就點了點頭,「行,我當就我當吧。」
趙銘將最後一份公文給她,「這是今年到明年四月擬定的商稅減免條例,各郡國略有不同。」
趙含章伸手接過認真地看起來,沉吟道:「加上河南郡,通告天下,洛陽及其周邊的河南郡縣城,全都四十五稅一,若是糧食和麻布一類商品,商稅全免。」
趙銘眉眼一跳,各郡國最優厚的商稅也是四十稅一,比之前的三十稅一和三十五稅一要優惠很多了。
沒想到趙含章給洛陽定的還要優厚。
但想到現在洛陽的慘狀,趙銘沒有反對,點頭應下了。
他接過公文添上,趙含章這才簽字,從荷包里拿出自己的私印蓋上。
事情辦完,叔侄兩個面面相覷,趙銘眉頭微蹙,道:「使君忙去吧。」
趙含章卻坐著沒動,「銘伯父,申族兄現在何處?外面亂的很,要不還是寫信讓他歸家吧。」
趙銘看了她好一會兒,「你想用他?」
趙含章便笑了笑道:「軍中缺人。」
她道:「寬族兄他們治理內務還行,上戰場殺敵差一些,聽聞申族兄曾想進軍中歷練,但因為得罪了中正,所以沒能定品,他這才遊學去。」
說遊學是正規說法,其實是挎劍去做遊俠了。
昨天晚上吃飯時她提了一嘴,才從趙淞那裡知道,趙申出去遊學,主要是訪各地名士,跟人探討軍法去了。
趙含章道:「趙氏子弟是不少,但多在內務和治學上有長處,軍中事務還是差了一些,將來司州若需要駐軍,我想讓趙氏子弟鎮守。」
趙銘抽了抽嘴角,司州是你的嗎?你就連司州的駐軍都想好了。
不過趙銘沒問出口,他怕他問了,過兩天她還真就把司州給他搶過來。
他想了想後道:「現在交通不便,我寫過幾封信出去,但都沒收到回信,但豫州巨變,他應該已經收到消息,他總會回來的,就是不回,他也會想辦法寫信回來。」
趙含章聞言點頭,知道趙銘不反對趙申回來為她效力她就滿意了,至於找人,趙銘找不到,她可以托人找呀。
她和蜀地的諸傳現在合作親密,她和傅庭涵與他都有書信來往,托他在蜀地找一找便是。
趙銘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問道:「你勸住七叔了?」
趙含章便沖他笑了笑。
「你能勸住七叔我不奇怪,但我好奇的是你竟能勸住子途,你用什麼理由勸的他?」趙銘問:「是學堂里的那些孩子嗎?」
趙含章將面前一直不動的酒杯舉起,一飲而盡後道:「程叔父面容冷酷,心卻極柔軟,他最不想看到的是別人因他而受牽累,而現在,他的學生遍布豫州,將來還可能會遍布天下,所以他最好勸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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