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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含章道:「石勒雖兇狠,卻不殘暴,他們已經投降,人數不多,石勒應當養得活他們,所以我不覺得石勒會殺民,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趙含章雖然熟讀歷史,卻也不是每一個細節都能記得的,可她記憶中有一件深刻的事,東海王出走時帶走的三十萬軍民,最後全部覆滅,其中有十來萬是在和石勒的對戰中死亡;
還有二十多萬,是在投降後被王璋一把火給燒死了,不,是燒熟了。
他特意控制的火勢,將人燒熟後與人分食。
當時他帶的匈奴大軍,還有石勒的羯胡大軍,一起分食了二十萬人。
每當她摸到這一段歷史時,哪怕隔著千年的時光,她依舊不寒而慄。
第487章 噩夢
趙含章和衣而眠,黑暗中亮起了一簇簇火焰,是有人舉著火把在盯著她看。
見她看過來,舉著火把的人一臉的興奮和殘酷,然後將火把朝她一擲,火把摔在身上,火焰騰的一下燃燒起來,瞬間將她吞沒……
她的身邊接二連三的響起慘叫聲,她扭頭看去,就看見傅庭涵,趙二郎和汲淵等人身上都燃著熊熊大火……
趙含章手腳狠狠地一抽,刷的一下睜開了眼睛。
她察覺到自己手被束縛住,這才驚魂未定的朝旁邊看去,傅庭涵坐在旁邊,正死死地按著她的手。
他拿出帕子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湊近低聲問道:「做噩夢了?可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做噩夢了?」趙含章眼中帶了些迷茫,然後堅定下來,「對,那是噩夢。」
傅庭涵給她擦好汗,拉了一把她,將人拉得坐起來便擰開水囊遞給她。
趙含章伸手接過就噸噸的喝了半水囊的水,她抹了一把嘴巴,眼角的餘光看見傅庭涵手背上一片紅,似乎還有血,忙伸手拉過,見是指甲印,心中瞬間愧疚,「我抓的?」
傅庭涵沖她微微一笑,要將手收回,「沒事。」
趙含章卻又把他的手抓回來,「都出血了,怎會無事?」
她翻了翻自己的小包袱,從裡面拿出一瓶藥來,「我給你擦一擦。」
傅庭涵本來任由她抓著手,看她真把藥拿出來了,連忙堅定的拒絕,「真的沒事,只是有印子而已,藥品貴重,還是留著不時之需。」
趙含章卻堅定的給他敷上藥粉,還拿手帕給他包紮好,「現在天開始熱了,這外面又死了這麼多人,要小心點兒。」
躺在一邊的北宮純忍不住抬起腦袋來看了一下倆人,然後將腦袋砸到地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無限的憂傷起來。
傅庭涵看著手中勉強打了一個結的手帕,握起手來放在身後,問道:「明日我與你同去吧。」
趙含章搖頭拒絕,「太危險了,石勒要是犟脾氣不願意,我們估計得再打一仗,汲先生帶著大軍在這裡,奔襲離開,可能會受傷。」
傅庭涵就道:「你也太小看我了,雖然我沒你利害,可以上場殺敵,但逃命還是沒問題的。」
見趙含章還要反對,他就道:「你還需要一個軍師為你打理後方,不管你是贖人還是搶人,人到手後你都需要人指揮他們離開,不然你搶過來一灘散沙,帶不走,最後還是會死在野外。」
趙含章就沉默了一下,然後點頭,「好!」
傅庭涵就挑了挑嘴唇。
第二天天未亮,趙含章就讓人把所有的騎兵都叫醒,準備了馬車,將搜刮來的所有財物都搬到了車上。
哦,車也是從遺落的行李里湊的。
汲淵還是很高興的,他和趙含章匯報導:「只昨天一役,我們就繳獲馬匹上萬,牛和騾子也上萬。」
趙含章:「您給個具體的數字呢,一萬是上萬,九萬也是上萬啊。」
汲淵臉色就一沉,用青黑的眼看她,「淵無能,一夜而已,未能數清戰利品。」
趙含章一聽立即道:「是我的不是,太過心急,先生可一定要原諒我,等我從石勒那裡回來,再去大順齋里給您買一壇百日醉。」
汲淵臉色好轉,還露出笑容,「主公只要安全回來就好,什麼百日醉千日醉的,淵不在乎。」
一旁收拾東西的傅安心中嘀咕,不在乎倒是別那麼明顯的開心呀,那酒錢明明是他家郎君付的。
北宮純也集結了隊伍,雙拳一抱道:「將軍,西涼軍都已準備好。」
「好,」趙含章立即轉身,將插在地上的槍拔起,「我們走!」
聽荷慌忙和汲淵行了一禮,去追趙含章。
傅安也忙拎著包袱跟上,汲淵嘆息一聲,只能站在原處目送他們。
傅庭涵已經在馬上等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趙含章不帶他。
趙含章一躍上馬,回頭看了一眼跟著傅庭涵的親兵,微微點了點頭,回去是應該在傅庭涵身邊放一些人了,這樣安全些。
「出發!」
趙含章一馬當先,傅庭涵和北宮純則落後她一步,西涼軍和趙家軍分別跟隨在他們身後,代表他們的旗幟飄揚而起。
附近被收攏的殘兵和百姓都仰起腦袋注視著這兩面旗幟,一種他們都沒察覺到的安定在他們心間升起。
夜難行軍,何況他們還捲走了這麼多晉人,更不會在黑夜中行軍。
所以他們距離石勒並不是很遠。
但這邊天亮,石勒他們暫時駐紮的地方自然也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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