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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含章聽到砰的一聲,循著聲音看去,便見一個青年躲著人從一個院子裡翻了出去,躲著他們的視線撒腿就往村里跑。
趙含章見狀,抬手止住大家,看了一眼四周後指著一旁的野地道:「今晚在此駐紮,千里叔,約束好眾人,不得進村騷擾村民。」
她的目光落在後面跟著他們的難民身上,和成伯道:「分出一些饃饃來給他們,告訴他們,要跟著我們就要守規矩,誰要是做殺人偷盜一類的事,我全當亂軍處理了。」
成伯應下,摸出糧袋,想了想,還是分出一半來拿了過去。
趙含章將王氏扶下馬,找了塊石頭讓她坐下,「阿娘,你身上還有啥值錢的不?」
王氏:「……」
她下意識的摸了一下頭上的釵子,看著女兒,她還是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低聲罵道:「你可真是討債的。」
她摘下來給她,小聲道:「我們家這麼多財物都叫人搶了,自己連飯都吃不上,你還這麼瞎大方。」
趙含章沖她討好的笑笑。
王氏一臉憂慮,「也不知道汲先生帶著你那些嫁妝安全回到汝南了沒有,要是……那我們現在身上的東西就是家裡唯一的財物了,你可別大手大腳的。」
趙含章道:「阿娘放心,我心中有數。」
趙含章在唯一的箱子裡翻了翻,實在翻不出什麼好東西了,只能用一方手帕將釵子包了,好讓它看上去貴重一點兒。
傅庭涵看見,伸手將釵子拿掉,解了腰上的玉佩給她,「這個更好用。」
趙含章接過,看到玉佩上的字,還回去,搖頭道:「不行,這玉佩太好了,上面還有你的姓氏,應該是你家中長輩為你刻的。」
傅庭涵堅持遞給她,「拿去吧,你想換糧食,沒有足夠的誠意怎麼夠?」
趙含章想了想,接過,「我以後再給你贖回來。」
傅庭涵笑了笑。
趙典帶著人出去找到了水源,把水打了回來,還找了些木柴,村子裡的人也終於在報信青年的帶路下趕來。
村民們都拿著棍棒和鋤頭菜刀,卻沒敢走得很近,見他們在村口駐紮沒有進村,立即停了下來,把棍棒和菜刀往身後藏。
走在最前面的一個老人和一個中年人頓了一下,立即轉身讓村民們停下,倆人相攜著上前,衝著成伯躬身道:「不知貴客中做主的是哪一位?」
問是這麼問,倆人目光卻徑直落在了傅庭涵身上。
傅庭涵則是直接看向趙含章。
趙含章起身,笑著迎上去,先行了一禮,「打擾老丈了。」
成伯立即道:「這是我家女郎,隊中是她做主。」
老者微微驚訝,卻不敢小瞧了趙含章,他看到了被眾人護在中間的棺材,問道:「不知女郎如何稱呼,哪裡人士,從何處來,要到何處去呢?」
趙含章:「三娘出自汝南趙氏,從洛陽出來,祖父薨逝,故此要扶棺回鄉,路過貴寶地,打攪老丈和村民們了,打擾之處還請海涵。」
老者一驚,不由又去看了一眼棺材。
薨一字可不是誰都能用的。
除了宮裡的太后王爺,只有權貴將侯才有資格用這個詞。
「不知祖上是哪位,既然遇見,我們也祭奠一番才好。」
趙含章道:「先祖上蔡伯,前中書令。」
老者一驚,眼淚當即冒出來,「竟是趙伯爺。」
他立即拉著中年人上前跪拜,趙含章忙將人扶起來,「老丈折煞我等了。」
老者流著淚道:「這個禮趙伯爺受得,永安那年兵禍波及到我們這兒,我們這些村莊被搜颳了一次又一次,我們幾乎都要活不下去了,是趙伯爺出面約束那些四處搶掠的士兵,我們這才沒有背井離鄉,此恩我們都記著呢,沒想到恩公竟然……」
他哭問,「恩公是何時去的?」
趙含章嘆息道:「八日前。」
老者看了看他們,又看了一眼棺材,哪裡肯讓趙長輿的棺材留在外面落霜?
於是立即讓人在他家院子裡搭起靈棚以安放棺材。
拉著趙含章就要請回家裡做客。
趙含章連忙拒絕,「我們只停留一夜,實在不必搭建靈棚。」
「若讓恩公在我們村子裡風餐露宿,那我等還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趙含章聞言,只能跟著他們進村。
傅庭涵一臉木然的跟在她身後,和眾人一起進村。
村子裡的人一改之前的防備和敵意,很是熱情的招待了他們。
靈棚很快搭起來,趙長輿的棺槨才被抬進去,村里就來了一撥撥哭靈的人,哭得聲嘶力竭,涕淚橫流,比趙含章這個親孫女還要真切。
趙含章愣愣的看著。
老者也上去哭了一場,這才紅著眼睛過來招待他們,他好奇的看向一直跟在趙含章身旁的傅庭涵,「這位是……」
「哦,這是祖父給我定的未婚夫,也是傅家的大郎君,老丈呼他為傅大郎就好。」
王氏被村裡的人哭聲勾起了傷心事,也拉著兒子去公爹靈前哭了一場,幾乎昏厥過去,最後被青姑和聽荷攙扶著下去休息了。
趙二郎昨天受傷,今天坐在馬上一天,早就腰疼屁股疼,困得眼睛都要閉起來了,他迷迷糊糊的跟著母親一塊兒進屋去了。
老者一直留心觀察著,見狀嘆了一口氣,讓家中的兒媳婦請趙含章下去休息,拉了兒子避到一旁說話,「應該是真的,聽說趙伯爺的孫子和惠帝一樣是個痴兒,看他們衣著談吐,也不像是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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