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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伯打開了大房的庫房,帶著下人魚貫而入,不一會兒便抬出一個又一個箱子,打開來,將收藏著的金銀珠寶一一清點出來,挑選出嫁妝單子上的東西後放到一邊,由王氏清點過目後重新造冊搬到新庫房去。
趙含章回來時,府里正熱鬧,她悄悄的從西角門入,又悄悄的溜到了正院。
第33章 扒拉好東西
趙長輿正坐在案前寫東西,聽到動靜抬起頭來看,瞥見她小心翼翼的走進來,便放下筆招了招手。
趙含章立即上前,「祖父。」
「你今天帶傅長容去了城西?」
趙含章應了一聲。
趙長輿盯著她看,「你就這麼相信他?」
趙含章道:「祖父放心,傅大郎君沒有爭權奪利的那種世俗欲望。」
趙長輿冷笑,「王衍也不喜俗務,只愛清談,但依舊自私自利,不顧民生社稷。」
「他不是祖父親自選的孫女婿嗎?」
「是我親自選的,但我也沒讓你就見了人家幾次面就把家底給人亮出來。」
趙含章走到趙長輿身邊,坐下為他研墨,「祖父放心,王衍是虛於其表,傅長容卻是真的不喜世俗權力,而且他也不喜清談。」
趙長輿一臉懷疑,「他不喜清談?」
在他的印象里,傅長容雖然也是務實的少年,但也很喜歡混清談圈的,他的才名多是清談中傳出的。
趙含章肯定的點頭,「他不喜歡,不然,昨日他見到王衍怎會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趙長輿仔細一想還真是,昨天傅長容面對王衍一直表情淡淡,並沒有激動的神情。
要知道王衍可是大晉清談第一人,在一眾名士中名聲極大,只要是喜歡清談的,不管觀點是否與他相通,見到他都難免激動。
觀點差不多的,總是會崇拜他;
相悖的,更會想與他辯一辯。
趙長輿總覺得哪裡出了問題,「長容竟然不喜歡清談?」
趙含章點頭,「從前種種都已成了過去,祖父,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我不會看錯人的。」
趙長輿便想起她剛點評王衍的話,不由敲了一下她腦袋:「似評點王衍的那些話以後不許再說,你現在不過是個孩子,傳出去對你有害無利。」
趙含章應下,「是,含章記住了。」
趙長輿這才重新拿起筆處理手頭的事,「你心中有數就好,家中已經在理你的嫁妝了,這些都是擺在明面上的,你也要多用心,暗處的產業在暗處,沒人看得見你是怎麼處理的,自然無人看到你的能力,這是一個好機會,處理好你的嫁妝,讓大家看見你的能耐,才有人聽你的調遣。」
趙長輿道:「良才選主,主人的能力永遠被排在第一位,你展現了自己的能力,就算你是女郎,時日長了,自有人來投。」
趙含章鄭重回道:「好。」
趙長輿咳嗽了幾聲,乾脆將手中的文書都推給她,「你看看。」
趙含章伸手接過看。
讓趙含章驚訝的是這一堆文書里不僅有國事,還有族務。
國事方面,多是朝中各級官員來信,還有外地皇室宗親和將領來信,都是在和趙長輿談論當下局勢,或是與他問策,或是請他出面站在某一方的利益上行事;
族務更多,他死後,各種產業怎麼安排,事無巨細,他一點一點的交託下去;
還有人手安排,事務移交,事情太多了。
難怪他臉色一日比一日難看,這完全是帶病工作啊,還是超負荷的工作量。
趙長輿點了點那一堆信件道:「你替我回信吧。」
趙含章應下,鋪開一張紙,沾墨後等待。
趙長輿就起身走了起來,沉吟片刻後道:「三兄見信安,嶠近覺身體睏倦,清醒之時漸少,只能著孫三娘代為回信……」
「國勢已如此,不如謀於將來,當今有才幹,而東海王已年邁,初得權勢,難免得意,當下應該避其鋒芒……」
趙長輿的策略是,沒必要在東海王春風得意時和他對上,他現在頗有一種老子天下第一,無人能匹之的傲氣,何必與他硬碰硬呢?
新帝剛剛登基,不僅聰明有才幹,還年輕,如今也未見品德敗壞,不如蟄伏下來,等東海王這股驕傲的勁兒過去再圖謀。
當務之急是安定京兆郡和洛陽一帶,防備羌胡和匈奴,所以他的建議是,不如一股腦站在東海王這邊,助力他平定京兆郡和洛陽外的流民亂軍,守住關中。
等確定羌胡和匈奴不敢進關以後再慢慢為皇帝謀算。
那時,東海王心中那口傲氣應該也過了,很多事都可以運作起來。
趙含章一口氣給他回了八封信,措辭有不同,但意思卻是大同小異。
顯然,這就是趙長輿的見地。
趙含章看著這些她親手寫下的信發怔。
歷史已經很久遠,這個時代留給後世只有兩個印象,魏晉風骨和混亂。
而在趙含章的記憶里,魏晉風骨未見多少,但混亂卻是實打實的。
她知道很多的歷史事件,但跨度是以年來計算的,具體到日子來,她並不知道當下的洛陽會亂成什麼樣,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為當下的局勢努力過,結果如何……
趙長輿喝了一口茶潤嗓子,溫聲道:「把信封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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