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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種害怕很快就轉為憂慮,因為趙家竟然還送了四個孩子進來,聽說是西平那邊連夜送出來的。
亂軍竟然逼得趙氏送出了火種,柴縣令瞬間有逃跑的想法。
但他還強撐著沒敢跑,就是因為趙含章之前勸說他時說的,實在不行就投降,也能保全城中的百姓。
柴縣令在此擔驚受怕中收到了西平的戰況。
聽說西平縣的縣令殉城了,西平縣城被破,死傷慘重;
聽說趙氏帶著部曲收回了西平縣城,趕走了亂軍;
聽說趙氏派去收復西平縣的是個女郎,是趙家的三娘,還是趙長輿的孫女;
聽說趙三娘很厲害,重建縣城,安撫百姓,發放賑濟糧,領著縣中的百姓秋收;
聽說趙三娘打敗趙銘,現在還是趙氏塢堡的實際掌權人,在京城的趙仲輿被架空了;
聽說……柴縣令聽說了很多傳聞,臉上的憂慮慢慢轉為面無表情。
每日上衙後他最先問的一句話就是,「趙三娘回來了嗎?」
常寧一臉複雜的告訴他,「未曾有消息。」
今日柴縣令得到了同樣的答覆,不由的生氣,終於忍不住問出聲來,「她怎麼就這麼放心,她母親和弟弟還在我手上呢。」
常寧沉默,難道你敢對王氏和趙二郎做什麼嗎?
還不是得好吃好喝的招待對方?
柴縣令一身的憂傷,「趙氏那四個孩子也在我們這兒,他們怎麼也不著急?」
趙氏還真著急,尤其是那四個孩子的家長。
他們早就派人去上蔡接人了,但到了上蔡的莊園才知道人被送到縣城裡去了。
在莊園裡他們倒是可以說接走就接走,但在縣城就不行了。
別說柴縣令不答應,就是汲淵也不答應啊。
「人既送到城裡,那便是和二娘子二郎一樣,是三娘託付給柴縣令的,三娘一日不回來,他們便一日不能離城,這是誠信。」
這樣的態度讓柴縣令感動不已,最近這幾天已經和汲淵成為異姓兄弟,感情快速升溫中。
柴縣令仔細的想過,以趙氏在汝南的權勢地位,他們要是強硬的把人接走,他還真攔不住,所以汲淵這樣守諾,這樣為他著想,他如何能不心折呢?
柴縣令卻不知道,常寧看著他的感動異常沉默,他很想告訴他,汲淵之所以攔住不讓趙氏的人接走那四個孩子,不僅僅是要留下他們做柴縣令的人質,也是留下做趙含章的人質。
真以為那四個孩子是在柴縣令手中?
他們分明是在趙含章手裡。
只要趙氏一日接不走他們,那他們就有命脈握在趙含章手裡。
看趙含章在西平縣多順利就看得出來了,尤其是在西平縣縣丞和主簿的任命下來之後。
趙銘一個當地士族,曾經中品的士,竟然才被定為縣丞。
空著的縣令留給誰?
常寧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啊。
奈何柴縣令最近對汲淵感情快速升溫,汲淵那小人挑撥他和柴縣令的關係,以至於他最近常被猜疑訓斥,常寧便沒有把這些事說出來。
反正柴縣令也不會相信,最後他反而還會招來一頓罵。
常寧佛系的等待著,等待趙含章回來換人。
塢堡里好幾房的人也在等待。
別看送出去的只是四個孩子,只有四對父母,但他們身後可還站著一幫親族呢。
在第一次派人去上蔡沒把人接回來後,塢堡里的親族對趙含章便重新有了一個認識。
在塢堡被圍前,趙含章在他們眼裡就是一個聰明的後輩,如果一定要定義一個身份,那就是長房的孫女,長房實際的決策者;
但,她還是個孩子。
在塢堡被圍解困後,趙含章在他們眼裡是一個能幹的,膽大的,聰明的後輩,是可以商議族中事務的女郎;
而在接不回孩子後,他們終於意識到,趙含章獨身一人便可以站在和趙氏同一位置上商量大事的人。
所以,她想從趙氏這裡得到什麼呢?
這一刻,她在親族們眼裡已經不僅僅是趙三娘,她還是趙含章。
趙三娘是趙氏的三娘,是一定要聽從家族安排的,但趙含章顯然不是。
趙含章把縣城交給傅庭涵,自己帶上兩百人便和趙銘一起回了塢堡。
再次見面,明明才過了一旬,趙淞卻覺得過得比一年的時間還長,他靜靜地看著趙含章。
趙含章卻和以前一樣,跳下馬就笑盈盈的沖趙淞跑來,行禮叫道:「五叔祖。」
趙淞臉色不由自主的和緩了些,微微點頭道:「回來了。」
趙含章狠狠點頭,一臉孺慕,「回來了,西平縣現在終於步上正軌,這才能回來的。」
趙含章指著她眼皮底下的黑眼圈道:「您看,我已經連續一旬睡不好了,每日都只能睡兩三個時辰。」
趙淞不由的心疼,「怎麼睡這麼少?」
「西平縣死傷慘重,百廢待興,有太多的事情做了,我年紀輕,經事少,就只能熬夜處理公務。」
趙淞嘆氣,終於忍不住問出口,「你一個女郎,為何要去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呢?」
趙含章聲音低落,「五叔祖,我在上蔡看到西平的狼煙時便知道塢堡凶多吉少,當時我手頭沒多少人,更不要說武器和馬匹了,簡直是要什麼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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