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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高縣令多希望先郡丞拒絕何刺史指派的賦稅額度,他不止一次的上書過此事,然而沒有用。
郡丞不僅沒有減輕額度,在西平和上蔡繳稅不足額的情況下,還給他們加稅了。
現在郡丞換成了趙含章,高縣令覺得秋稅的事可以渴望一下。
趙含章自然知道高縣令的意思,如果只是養一個縣,她或許可以考慮,但她現在手底下有十個縣呢,免了遂平的,其他縣的秋稅免不免?
她本以為灈陽和西平之外,其他縣的情況要好很多,但現在看來,她還是過於樂觀了。
滿目瘡痍!
趙含章勒住馬,看向前面低矮破敗的房子,她偏頭看向秋武。
秋武便帶著人進村,不多會兒就帶了個人出來,「女郎,村長家在那上頭,是他們村的富戶,家裡房子好些,應該可以借宿。」
「是是是,我們村長家的房子是最好的了。」那人很熱情的領著他們去村長家,手裡還緊緊攥著五文錢。
為了這五文錢,他不僅把他們帶到村長家外頭,還熱情的去幫他們敲門。
不過用不著他敲門,趙含章即便是牽著馬走也能透過那低矮的圍牆看到院子裡。
裡面人不少,很熱鬧,不,是很嘈雜,其中有一個人被押著趴在地上,看著十分的眼熟。
第305章 可憐巴巴
趙含章站在門口,低頭看著被壓趴在地上的青年,和他努力向上看的眼睛對上,倆人大眼瞪小眼。
一個衣著還算乾淨,卻也打了好幾個補丁的中年男子沉著臉走過來,目光掃過趙含章和傅庭涵,看到他們手上牽著馬,臉色一緩,待看到門外還站著二十多個人,個個手中都牽著馬,臉上的表情便一滯。
他眼底升起些恐懼,背不自覺的下彎,躬身問道:「貴人們來此有何貴幹?」
趙含章的目光從青年臉上收回來,看向中年男子笑道:「我們要去縣城,路過這裡,因天快要黑了,所以想在村子裡借宿一晚。」
中年男子聽了遲疑一下,「我們村破敗,房屋簡陋,只怕委屈了貴人們。」
趙含章笑道:「只要有個落腳之地便好,村里好心收留,我們豈敢挑剔?」
中年男子道:「但我們並沒有這許多房屋,女郎不如往西再走一走,下面有大村莊,或許可以留宿。」
趙含章便看向秋武。
秋武立即抓了一把銅錢給中年男子,「天色漸暗,外面野獸蛇蟲很多,還請村長通融一二。」
中年男子看著他手中的銅錢沉思,半晌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他收下了錢,轉身讓家裡人給他們騰房間,眼見他們要把所有房間都騰出來,趙含章攔住了他們,表示他們夜裡只用兩間房就行。
中年男子悄悄鬆了一口氣,就只收拾兩間最大的房間給他們。
趙含章由著他們去忙,她好奇的在院子裡轉了轉,然後就圍著院子中間的人看。
中年男子也看出來了,他們這一行人里似乎是這女子為主,於是跟在她身後轉悠。
見她盯著伍二郎看,中年男子便解釋道:「這是我們村才犯事的村民,押他在這兒是為了懲罰,女郎不要害怕。」
趙含章搖頭:「我不怕,我就是好奇。」
她問道:「雖然趴著不舒服,但也不多難受,不知他犯了何事,就這樣懲罰就行了嗎?」
提起伍二郎犯的事,中年男子便氣不打一處來,氣憤的道:「這小子偷割我家的青苗,這點懲罰……因為發現得及時,就這麼押著吧,下次再有這樣的事,必不會這麼算了,他最少得賠我雙倍的」
趙含章眨眨眼,問道:「這時候偷割青苗……是為了什麼?」
中年男子就嘆氣,「還能為甚,自然是為了吃,但這時候吃青苗簡直是自絕後路。」
伍生眨著眼睛去看趙含章和傅庭涵,對上他們兩個的目光,他乾脆臉頰著地,很乾脆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趙含章看著他,眯了眯眼,「不知偷割的青苗地在何處?」
中年男子就指了一個方向,喋喋不休的抱怨道:「還是我小兒偶爾撞見,不然真被他割了,不知要損失去多少。」
趙含章也嘆息,「看他的年紀,家裡父母老弱,兒女又小,餓到極處,為了活著也只能吃青苗了。」
「呸,他光棍一個,哪來的兒女?也沒有父母奉養,一人吃飽全家不愁。」
趙含章和傅庭涵默默地低頭去看趴在地上的伍生。
高縣令也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他感覺受到了巨大的傷害,要知道當時伍二郎把剩下那半張燒餅收起來時他還感動的紅了眼眶。
他相信趙含章也是這樣,不然不會又送他兩張餅,結果……
趙含章默默地看了一會兒伍生後看向村長,問道:「這樣的人為何還要留在村里?破壞財物不說,還壞了風氣,不如驅趕出村。」
趴在地上的青年一下瞪大了眼睛,頭微微揚起,不可置信的看著趙含章。
趙含章沖他輕柔的笑,青年卻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中年男子也嚇了一跳,忙搖手道:「不至於,不至於,雖然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是壞人,唉,就是餓壞了,世道不好,唉,怎麼說呢,唉,罷了,罷了,大郎,給他鬆綁,讓他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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