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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含章:……
她拔了拔腿,發現拔不動,就只能由著他哭去。
劉琨感情充沛,這一哭就哭了兩刻鐘,趙寬還能坐在草地上撐著下巴看,她卻只能站著,兩刻鐘站著一動不動,感覺好累啊。
不僅身體累,心還累。
趙含章默默地等他哭完,她抽開腿來,嫌棄的抖了抖濕透的褲腿,問哭得一抽一抽的劉琨,「越石,現在你還要擋我查清這個案子嗎?」
劉琨臉色青白,整個人都很喪,「不說亂世,便是盛世和平之時,這些人家手上也難免沾染幾條人命,所以我一直認為,他們有所作為,救民於世,這世上,因他們而活的人要多於因他們而死的人,這就是功大於過,可以忍受。」
「可今日看我錯了,」劉琨又忍不住哭起來,抽抽噎噎道:「你說得對,視人命如草芥之人,怎能救民於世呢?是我想錯了,想錯了……」
趙含章本來想等一段時間再提的,此時卻沒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越石,晉陽已不適合你,隨我去徐州吧。」
劉琨愣愣地抬頭看她。
趙含章道:「我封你為徐州刺史,你去徐州,替我管理好徐州。」
她真誠地勸道:「徐州是富庶之地,此戰過後,天下皆要休養生息,我需要能臣替我打理徐州,使民休息,你有憐民之心,又能理政,去徐州最好不過。」
劉琨心動又不舍,晉陽畢竟是他一手重建的,突然要離開它……
劉琨的內心在拉扯,忍不住和趙含章道:「我打算重整晉陽,你放心,此次我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趙含章嘆息道:「可晉陽多戰事,兄長啊,不是小妹看不起你,而是你於戰事實在不利。」
劉琨臉色一黑,不願意承認自己沒有軍事才能,「我從小學武藝,論劍法,自認不比你差,也自小讀兵書,《六韜》《孫臏兵法》倒背如流,自來晉陽,更是枕戈待旦,連守晉陽五年,我怎麼不行了?」
趙含章:「兄啊,趙括談兵也無人能比。」
劉琨生氣,「你說我是紙上談兵?」
「人皆有所長,有所短,越石你在軍事上不行,但你文章寫得好呀,不僅我,祖逖都遠不及你,更不要說你的音樂造詣了,更是獨一份,你不要總想著去做自己不擅長的事,要去做自己擅長的事。」
劉琨堅持道:「你不是我,怎知我不擅長?你等著,待我出戰證明給你看。」
說罷也不哭了,從地上爬起來,扶著腰就一瘸一拐的走了。
趙含章:……
趙寬一言難盡的走到趙含章身邊,「我若沒記錯,劉越石首戰便敗了吧?」
趙含章點頭。
趙寬:「之後也未有大勝。」
趙含章依舊點頭。
趙寬就問:「那他是哪來的自信,認為自己可以勝戰?」
趙含章沒吭聲。
劉琨一瘸一拐的回家去,圍住刺史府的人已經被范穎勸離,知道趙含章會為他們主持公道,晉陽的百姓和難民們這才抹著眼淚相繼離開。
但就是這樣,劉琨也沒敢從正門入,而是一瘸一拐,渾身髒兮兮的從側門進去。
一進門,管家就迎上來,著急的道:「郎君,老太爺和老太太受了驚嚇。」
劉琨一聽,轉身就要去見父母,走了兩步察覺到自己這樣去不好,兩位老人只怕會更擔心,忙對管家道:「快去拿一套新衣裳來。」
但不等管家去拿,郭氏和劉蕃就互相攙扶著趕來了,看到他如此狼狽,劉蕃就連連嘆息。
第923章 郭氏
只有郭氏問他,「外面傳言可是事實?晉陽果然出現了萬人坑?」
劉琨一聽,連忙道:「沒有萬人,只有千人之數。」
郭氏一聽,忍不住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氣怒道:「千人還不夠嗎?這可都是人命,晉陽乃你轄下,出了這樣的惡事,你竟全然不知!你是怎麼當的官?」
劉琨羞愧不能言。
劉蕃連忙問道:「此事重大,大將軍可有說過怎麼處置你?」
劉琨道:「她讓我調離晉陽,去徐州。」
不等父親說話,劉琨便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我不去,此時正是關鍵時刻,我怎能輕離晉陽?而且從哪裡跌倒,我便要從哪裡爬起來。」
郭氏道:「你聽大將軍的。」
劉琨臉一黑,問道:「母親也認為我打仗不行嗎?」
「對!」郭氏氣惱道:「你守城還勉強可行,主動出戰中,哪一次勝過?」
劉琨緊抿著嘴道:「那是因為時機不對……」
郭氏見他冥頑不靈,氣得又給他一拳,惱道:「看看你治理的晉陽!出了這樣的惡事,而你全然不知,算一算時間,正是你開始奢糜,寵信徐潤之時。令狐盛等人幾次勸你,你皆不聽從,可見你有多固執。」
郭氏落淚道:「你既不能弘經略,又不能駕馭豪傑,輕信小人,不能兼聽,專欲除勝己以自安,別說晉陽,便是去了徐州也是禍害,如是,將來必禍及我與你父親。」
劉琨聽得眼淚汪汪的,「母親此話殺我。」
郭氏就眼望他,「如此,你改是不改?」
劉琨認為,他要是有這些缺點,自然改過,可他覺得他沒有啊。
郭氏見了失望,也不再勸他,轉身扶著丈夫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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