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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們對皇帝不是很有信心,但他有身份的天然優勢在,苟晞好時還好,將軍們自然是不搭理他,只聽苟晞調遣;
但苟晞不好了,皇帝就是一個相對較好的選擇。
不然怎麼辦呢?
他們直接反了苟晞去投靠劉淵石勒,或是趙含章嗎?
看看只是跑了一個明預,苟晞和趙含章就如此大動干戈,他們要是真的帶著手底下的士兵去投,只怕兩邊要直接打起來。
這一次事件明面上是結束了,但影響卻一直持續著。
此事看似趙含章服軟,苟晞保住了面子,還收到趙含章的一份重禮,貌似里子也有了,但實際上,大家都知道,里子是屬於趙含章的。
她可是得到了明預。
明預是苟晞的心腹幕僚,他在趙含章手裡,意味著苟晞的底牌她全都知道。
當然,世人不知道的是,皇帝才是這次事件的最大贏家。
他什麼都沒付出,只是居中調和了一下兩員大將的矛盾,就收穫部將三四個,暗搓搓的分了苟晞三分之一的兵權。
同時還大大提高了他在九州中的威望,讓世人知道了,他這個皇帝也不全是擺設,還是有點用處的。
看,這次差點打起來的趙含章和苟晞就被他調停了。
只有趙濟一人受傷的世界達成。
因為疼,他躺在床上也忍不住唉唉的叫著,從宮裡回來的趙仲輿過來看他,眉頭緊皺,又是生氣又是心疼,「與你說過多少次,近日不要亂跑,老實待在宮裡,我讓人給你分派了這麼多工作,你為何還在宮外?」
趙濟要是在皇宮裡,苟純敢對他動手嗎?
鄆城的皇宮是改造的,並不大,不僅是帝後皇妃們的生活區域,也是百官辦公的地方。
所以衙門和衙門間間隔很近,都是官員。
苟純雖然大膽,也不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動手,還有禁軍侍衛呢,在宮中動手,禁軍侍衛是可以將其定義為對皇帝有威脅,然後格殺對方的。
趙濟是在宮外大街上被打的。
趙濟眼睛還青腫著,整張臉幾乎看不到原來的樣子,他勉強睜開眼睛,憤恨的問道:「父親,苟純可拿下了?」
趙仲輿沒有告訴他苟純人跑了,甚至連懲罰也沒有,而是道:「放心,苟純兄弟倆都不會好過,你先養好身體,這幾個月少外出。」
趙仲輿起身,看到床腳的冰盆,微微皺了皺眉道:「你傷重,不能受寒,讓人把冰盆撤了,要是熱,就讓人給你打扇。」
又道:「如今陛下倡儉,我們家中也不可過於奢靡。」
趙濟滿懷怨氣的問道:「儉約?省下來的錢是給苟晞揮霍,還是供養趙含章?」
趙仲輿勃然大怒,「閉嘴!在這鄆城中,你少提三娘的名字!」
「為什麼不提?憑什麼不提?您都來給她當人質了,我竟連她的名字都不能提嗎?」說起這個,趙濟就很憤怒,他一開始並不知道趙仲輿來鄆城是當人質的,他還以為這是父親選的一條路,一條可以和趙含章相抗的路。
到了鄆城後他還被授予官職,士族們也慢慢接受了他,日子竟比在洛陽時還好,他覺得他父親這次的選擇沒錯。
直到他聽到兩個醉酒官員的言語,他們拍著他的肩膀誇他好膽,從前竟是他們看錯了他,或許是真有誤會,當年的確是意外遺失了趙公棺槨,不是有意。
「若是有意,上蔡伯今日又怎會來鄆城給趙刺史當人質呢?」那個官員醉得歪倒,一邊扒拉他一邊笑得朦朧,「你們趙氏有趙含章在,十年之內可無憂矣,不似我家,族人離散,如今都不知身在何處,是生是死,此一生不知可還能再相見。」
說著,說著他就大哭起來,扒拉著趙濟哭道:「上蔡伯呀,你趙氏族人好命啊,前有趙公鋪路,後又得了趙含章這樣的人才,趙尚書也不拘於族長之權,肯為後輩獻身,你就是死了,此一生也無憾矣。」
說完不顧趙濟空白的臉,自己倒了一碗酒,豪爽的道:「來,我敬你一碗,哪天你若是死了,即便我不能上門祭奠,這一碗也算是祭過了。」
趙濟當時又怒又驚,嚇得一把將人推開。
第650章 驚嚇
身邊還有一二個稍微清醒些的酒友,連忙攔住道:「慎言,慎言,周昌,你嚇到上蔡伯了。」
醉倒了的周昌就哈哈大笑道:「嚇什麼,人生自古誰不死?要我說上蔡伯還好運呢,至少已經知道了會怎麼死,不似我等,何時死,死於何法,全是未知,這才是大恐怖。」
他被推開,本就是半趴在地上,這會兒乾脆癱倒,攤開手腳呈大字一樣躺在地上,毫不在意腦袋都在席外,睜著大眼睛看屋頂上的房梁,眼中帶著旁人看不到的哀傷道:「這世道,死已不懼,懼怕的是死得毫無價值。」
「第一等死法,當為國而死;第二等死法,是為義而死;第三等嘛,便是為家族,為家人而死。」他羨慕的瞥了一眼趙濟道:「上蔡伯和趙尚書在鄆城為質,最次也是為家族而死,能死於第三等死法,這一生也算無愧。」
他道:「不似我等,想想跟著東海王出走的那些人,這麼多才俊,就這麼莫名其妙亡於石勒手中,他們的死於國於君,於這世人全無用處,枉死啊,枉死啊……」
趙濟腦袋隆隆的響,全程別的什麼都沒聽到,就聽到了一個「死」字,他跌跌撞撞的跑回家,想要問一問他爹,他們來鄆城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真是來給趙含章當人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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