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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裴河隨手將門關上,有些疲憊的往屏風後的休息室走去。
才穿過屏風,他的身子便一僵,心臟巨跳,瞳孔忍不住強烈的一縮,手腳瞬時冰冷。
坐在榻上的趙含章沖他微微一笑,抬手道:「裴郡守,請坐下敘話。」
裴河見一個孔武有力的護衛沖他走來,他便忍不住往後退了一小步,戒備又試探的問道:「趙使君?」
趙含章頷首笑道:「正是含章,我們還真是有緣,冥冥中,我似乎聽到了裴郡守在想念我,所以便來了。」
裴河:……
他臉色煞白,這人是什麼時候來的,她都聽到了多少?
不,不對,什麼聽到他在想念她才來的,她分明是有意潛入他的家中,她想幹什麼,難道是要暗殺我?
不,這種腌臢事便是要做,也不會她親自來,也太有失身份了。
這麼一想,裴河臉色這才微微好轉。
秋武則是直接越過他,出去搬了一張矮凳回來,放在木榻的對面,他禮貌的退後一步,和裴河道:「請坐。」
裴河:……這是他家好不好?
不過這會兒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裴河慢慢走到趙含章對面,緩緩坐下,「趙使君深夜到訪,下官未曾收到消息,有失遠迎了。」
趙含章微笑著點頭,「不打緊,我不是計較這些虛禮的人。」
但他是!
裴河在心裡尖叫,上門來不說提前遞給拜帖,好歹讓他知道吧?
趙含章笑吟吟的看著裴河道:「裴郡守的兩個幕僚不錯,想的方法我聽了都忍不住拍案叫絕。」
她果然都聽到了,裴河面無表情起來,他也實在做不出表情,只問道:「使君聽了多少?」
「都聽了,」趙含章貼心的道:「從你們說我不好相與時開始。」
哦,那的確是全都聽了,那會兒他們也才開始呢。
裴河更加面無表情。
趙含章笑容微淡,道:「兩位幕僚雖然有才,這才華卻沒用在正途上,有才而無德,是為大害,該殺之。」
裴河心下一寒。
還未來得及說話,他正對著的窗口打開,遞進來兩個盒子。
秋武轉身接過,將盒子奉上。
趙含章示意他放到地上,她用腳一挑,裡面是黑布袋,裝著圓溜溜的東西,一股血腥味衝來,裴河臉色瞬間蒼白。
趙含章面不改色的問道:「裴郡守要再見一見他們嗎?畢竟主侍一場。」
裴河轉身就嘔起來,他雙手有些發抖,眼眶發紅的抬起頭看向趙含章,「使君待如何?」
趙含章臉上的笑容就徹底消失,整個人如出鞘的寶劍一樣鋒利的看向他,沉聲道:「裴河,你可知作為一郡太守的責任是什麼?」
裴河沒說話。
趙含章道:「守一郡國之地,利一郡國之民,有餘力便回饋州府,回饋天下!」
第440章 掛印辭官
「我下令各郡國減免商稅,是為鼓勵各地商人進豫州,以攜物資救治因為兵禍而流離失所的百姓;下令你們賑濟,是為安撫百姓,以期來年生機。」趙含章目光沉沉,「而你,作為一國郡守,既不聽政令,也無利民舉措,和那高成一樣,手握權柄卻沒有作為。」
「能為而不為,是為大惡,你這兩個幕僚不能勸你做到為官者的責任,一味的想著搪塞上官,也該殺!」趙含章直接道:「你們都該殺!」
裴河:「所以使君是來取我性命的?」
趙含章嘆氣道:「不,我來前是想見一見你,與你共商豫州大事,可來了之後方知,你不足與謀。」
「但要我殺你,我還在遲疑。」趙含章盯著他道:「殺你容易,但殺了你以後卻要怎麼處理你的家人,處理裴氏,處理許許多多和你一樣怠政不作為的官員呢?」
趙含章仰天長嘆道:「難道我趙含章要做一個遺臭萬年的暴官嗎?」
裴河臉色幾經變化,他不是傻子,聽明白了趙含章的意思。
她不想做殺下官的暴官,他也不想被殺,但他只要在這個位置上,她就一定會殺了他!
裴河起身,拱手道:「使君,下官年事已高,身體又不好,難免精力不濟,已經不能再勝任南陽國郡守之職,特和使君請辭。」
趙含章頷首道:「好,我會和陛下上書,另派人來接手南陽國。」
她起身,一把抓住他行禮的手,目光炯炯地盯著他道:「裴郡守在南陽國多年,這兒能算你的第二故鄉,還請郡守走前能多想一想南陽的百姓,留一分飲水之情,將來南陽的百姓必念裴氏的好。」
她道:「普通百姓最是重情,一啄一飲都記在心中,他們是最不會讓上位者後悔的投資。」
裴河雖然不認同這話,但此時他和家人的性命都在趙含章手上,自然不會此時反駁,因此點頭應下,表示他會在臨走前盡忠職守的。
趙含章這才放開他,笑了笑道:「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攪裴郡守了。」
秋武推開窗,趙含章不顧鞋底才踩到的血液,一腳踩到榻上便躍了出去,護衛們一一跟上,屋裡瞬間只剩下裴河和兩個盒子,還有榻上那顯然的血色腳印。
裴河這才抖著身子伸手扶住木榻,慢慢坐在了腳踏上,啞著聲音叫道:「來,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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