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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寬就問周家這頭,「喬大成所言可是實情?」
「不是,不是,」周母連忙道:「這都是污衊?」
趙寬就問:「好,我且問你,你可有讓喬巧娘冬日獨自一人出門挑水?」
周母道:「回縣君,我們村里許多女子都是要操持家務,做飯挑水的。」
「做飯倒是真的,女子挑水,只有家中無男丁的,或是虐待家中女郎的才會讓女子大冬天的獨自出門挑水吧?」站在趙含章身邊的青年和趙含章道:「此案判的是縣令是否了解民生,若是不知民間實情的縣官,恐怕真的會相信此婦所言。」
趙寬輕飄飄的瞥了她一眼問,「當時周吉可是腿瘸受傷了?竟用一女子去挑水?我再問你,逃難時,你們家可帶上了喬巧娘?」
「我們是想帶的,當時已叫了她,誰知她竟叫不醒,也怪我們不注意,當時忙亂,以為她已經跟上了,誰知她竟一直熟睡,外面那麼大的動靜都聽不見。」
「放屁,分明是你們給她吃了安神藥,還騙她說是調理身體,綿延子嗣的藥,她吃了以後就睡沉了。」
「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
趙寬拍了拍驚堂木,問道:「那毆妻的事呢?」
一提打人,周母瞬間激動起來,指著喬大成大叫道:「縣君可要為我們做主啊,我兒也叫他打了,且還打得不輕,腿都瘸了。」
跪在一旁的青年臉上還帶著一些傷,亦是憤憤不平,狠狠瞪著喬大成和喬巧娘。
喬父就嘆息一聲,和趙寬道:「縣君,我那女婿的腿的確是我兒打傷的,還請念在他初犯的份上網開一面。」
趙寬的目光就落在周吉腿上,問道:「腿傷得嚴重嗎?」
周母立即道:「嚴重著呢……」
「閉嘴!」趙寬一拍驚堂木道:「此話沒有問你,問的是周吉,周吉,回答本縣的話,腿傷可嚴重?」
周吉立即點頭,「很嚴重,大夫說,便是養好,以後怕是也會落下毛病。」
見他臉上有憤恨之色,趙寬就問,「那你的訴求是什麼?」
周吉想也不想,就指著喬大成道:「我要他坐牢,或是也打斷他一條腿。」
趙寬就明白了,他道:「國有國法,他犯了律法,自是依照律法來處罰,豈可滿足你以惡制惡,以暴制暴?」
趙寬道:「他毆你,我稍後會另判,對於喬家所提和離之事,你怎麼說?」
周吉道:「我不願和離,我要喬氏一直伺候我,她兄長打傷了我,她就得一輩子伺候我!」
喬大成氣得臉色漲紅,指著他怒喝道:「你休想!」
趙寬一拍驚堂木道:「公堂之上,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止住爭吵,趙寬這才看向一直不停擦眼淚的喬巧娘,問道:「喬巧娘,你可願與周吉和離?」
喬巧娘先是看了兄長一眼,然後咬著嘴唇問道:「縣君,我若是不和離,盡心照顧夫君,我兄長毆打夫君之罪能否輕判?」
「巧娘!」
趙寬淡淡地道:「不能!」
「而且怎麼判本縣已經心中有數,多此一問不過是想問一問你的意思罷了。」
喬巧娘一聽,眼淚簌簌而落,她抱著喬大成大哭起來,然後扭過頭和趙寬道:「縣君,我不和離,我要留在周家。」
她對周吉道:「相公,求你不要告我大哥好不好,我將來一定好好伺候你。」
「你做夢!我可是斷了一條腿!」
趙寬就一拍驚堂木道:「和離與否不是你們二人說了算的,本縣還沒判呢。」
他正色道:「喬大成傷了周吉,喬周兩家已成仇,按律,判周吉和喬巧娘和離,即日起,男婚女嫁,再不相干,王文書,給他們寫和離書。」
坐在左下首的王四娘微微躬身應下,當即就為他們寫起和離書來。
周家都驚呆了,不能理解,大叫道:「縣君,我們周家不願和離,喬氏也不願,因何要判我們和離?」
「因何?」趙寬哼了一聲道:「剛剛不是已經告訴你們了,你們兩家已是仇人,不能再結親!」
周家不接受這個判決,王四娘三兩筆就為他們寫好了和離書,見狀道:「你們傻不傻,結親並不只是一對男女結為夫妻而已,還是結兩姓之好,既然兩家已經成仇,將來你們這一對會成為怨侶,那此婚姻就沒了存在的必要,自然是和離。」
「《律書》中明文規定了,夫家若有人傷妻族,或妻族傷夫家父母、兄弟等,或兩家有人命之仇,世仇的,兩家必須和離。」王四娘的目光掃過周吉,道:「周吉怨恨舅兄,怨恨喬氏,而喬氏不和離的原因也只是為其兄減輕罪責,此婚已沒有再繼續的必要,你們簽下和離書,各自離去吧。」
所以羅密歐和朱麗葉,在這大晉,連婚書都拿不到,因為兩家是世仇,縣衙都要阻止他們在一起。
站在趙含章旁邊的大兄弟顯然也是讀書識字的,悄悄和趙含章道:「這其實是《秦律》所規,之前《漢律》和《晉律》已經不大講究這事了,若是男方不願和離,這婚多半離不成,但現在我們的使君是趙含章,她是女郎,這律法雖還用的《晉律》,卻頗偏於女子,不然,要是以前,縣君斷不敢這麼判。」
趙含章問:「這麼斷不好嗎?」
「倒也不是不好,只是好好一樁姻緣,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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