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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璞道:「請新帝接印。」
看呆了的小皇帝立即捧著玉璽上前,躬身遞交給趙含章。
趙含章接過,他便與荀藩一同跪下,拜道:「臣,司馬鄴敬拜皇帝陛下。」
百官便起身,跟著郭璞的號令三拜九叩,齊聲道:「臣敬拜皇帝陛下,臣敬拜皇帝陛下……」
廣場上,幾千人跟著一同跪下叩拜,聲音響徹天際,竟傳到了內城的大道上。
一大早便擠在內城聽動靜的百姓聽到喊聲,紛紛跟隨著聲音跪下叩拜。
街道後面的人根本沒聽到聲音,但見前面的人跪下,便也跟著跪下叩拜。
由內城到外城,所有百姓都知道今日是趙含章登基的日子,見前面的人跪下,紛紛跟著下跪。
街道上的小販丟下自己的攤位,連商鋪里的掌柜和東家都跑出店鋪來,跟著百姓撩起袍子跪下。
趙含章拿著玉璽走到龍椅上坐下,抬眼看向遠方,目光似乎穿過大殿、廣場和皇宮,與洛陽內城和外城的百姓目光對上了。
天意與民意,她選擇民意;
天授和民授,她亦選擇民授。
自商周認為帝王是上天之子後,天授的概念就一直存在,一直到董仲舒明確提出「君權神授」的之意,天授君權成了天下共識。
因此,天下百姓會維護和尊重皇帝,如同維護和尊重神明。
可曹髦被司馬氏當街殺害之後,這一共識崩塌,天授的合法性、合理性被質疑。
如果皇帝是天之子,是神明選中的民間共主,那怎麼會被當街殺害呢?
而殺害他的人還當了皇帝。
若天子沒有神明護佑,那還能稱之為天子嗎?
這一信念的崩塌,讓朝代更迭更快,因為沒有新的學說來代替,讓皇帝繼位的合法性、合理性受到質疑,皇權鬥爭也一直很激烈,一直到明朝,皇帝授於民意的概念才正式取代天意傳授。
趙含章當然願意接受天授,天授和民授她都要,她希望天下能夠確立一個更準確的認知。
民意即天意,天立王,以為民。
天意是跟隨民意的變化而變化的。
重申孟子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觀點。
只不過不知在場的文武百官中有多少人明白了她的暗示,她也不是老師,點到為止。
等百官三拜九叩結束,趙含章便正式定年號,「……國號為華,年號元貞。」
這個年號是趙含章和大臣們商議了許久後定的,便取自《易經》第一卦,乾卦,元亨利貞。
都是非常吉利的字。
趙含章道:「因朕的名字所用字極為常見,故不必避諱。」
之前想著避諱,百官都不同意她用「貞」做年號,總不能每次寫公文,元貞X年的時候,要把貞給少筆畫,或是用別的字替代吧?
但趙含章一數自己的名字,四個字里,個個都是常用字,天下百姓要是都避諱,感覺日子都沒法過了。
所以趙含章乾脆決定,她的名字不必避諱。
百官這才同意她用元貞這個年號。
趙含章很大方,因為今年已過大半,因此只定了年號,要到正月初一後再正式改元,所以今年還是小皇帝的年號建興。
小皇帝還是有些感動的,不,此時當叫安王了。
第1287章 祭天
趙含章坐在龍椅上接受群臣三拜九叩,但登基大典並未結束,還有最重要的一步——祭天!
這一段安王就不能參加了,他低頭退到後殿,董內侍已經候著,見他一退下來臉上就一派輕鬆,眼睛亮晶晶的,便也不由露出笑容,輕聲道:「王爺在後殿休息片刻,等新帝祭天結束再出宮去。」
安王恨不得現在就出宮,問道:「現在不能出去嗎?」
董內侍搖頭,「皇宮內外戒嚴,不能隨意行走。」
安王悄悄的從屏風後面探出頭去看,就見趙含章起身,百官跪下,恭送她出殿。
跪在百官中的拓跋猗盧忍不住抬頭,只來得及看到冕服上用金線和彩線繡的華蟲在眼前翻飛,趙含章從他身旁走過……
待趙含章走過,傅庭涵起身,和汲淵明預等大臣跟上,直走了三排才輪到拓跋猗盧。
但他高大,可以越過前面的人看到走在最前方的趙含章,她冕服上的星辰分明內斂,拓跋猗盧卻覺得耀眼,刺得人眼疼。
三年前他們結拜時,她還有求於他,如今卻是他為階下囚,她做了皇帝。
在拓跋猗盧側後方的劉琨微微抬眼便看到拓跋猗盧高昂的腦袋,不由焦急,卻又不好提醒他,以免引來旁人的注意。
直視皇帝,尤其是在這樣的大典上直視皇帝是為大不敬。
劉琨想要提醒一下拓跋猗盧,但他們不在一個隊列里,對面前側基本上是各藩國世子和使臣。
除了候在一旁目光炯炯觀察他們的史官外,也沒人留意到拓跋猗盧的失禮。
趙銘與明預並排,站在傅庭涵身後,跟著趙含章一步一步走下太極殿,然後奉她上輦。
門下侍中、中書令、尚書令及其他重臣按照位置分站輦車兩側,恭立而行。
其他文武百官及藩國使臣跟在後面。
一般皇帝即位是要先祭天,得到上天的認同之後再受群臣叩拜。
趙含章順序反著來是因為郭璞已經用天象為她背書,她又是接受的禪位,所以是先登基,再去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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