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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大雨,電閃雷鳴。
透亮的雨水打在被鮮血浸透的地面,染濕了急匆匆行走路人的褲腿。
百姓紛紛戰戰兢兢地躲在自己的家裡面,不敢出來擺賣,採買,生怕這場混亂波及自己。
然而就在這寂靜的街道上,有一對主僕奮力地向前跑。
「快,小殿下!」
「您快跟奴走!」
一個面容白淨侍從模樣的人面露急色,強行拽著一個樸素但面容精緻的少女的纖細手腕。
他不顧少女的掙扎,一個勁兒地拉著她往前跑。
「本殿不走,你快放開本殿!」
「本殿要回去!」
沈傾白想要強行掰開小安子的手,留下來為自己的爹爹和娘親收屍。
夜國已經滅國了,但他不恨辰國。
他知道,自己的爹爹和娘親是為大義而死的。
自己的爺爺不是個好東西,整日花天酒色。
他掌控著國家大權,卻不關注國家的政事。
朝臣勸說無效,紛紛效仿。
國家滿目瘡痍,自己的爹爹臨危受命。
卻為時晚矣,辰國大軍早攻入城內。
只有國君死,百姓們才會有好日子。
這是亘古不變的事實,因此自己的爹爹和娘親是自願赴死的。
臉上掛著他們此生最美麗的笑容,他們死前總要為這個國家的百姓做點什麼。
他們身為上位者,這麼多年對夜國的百姓有諸多愧疚。
用他們的死來換取辰國對夜國百姓的愛戴,值!
他沈傾白身為爹爹和娘親的兒子,理應陪著爹爹和娘親。
「小殿下,恕奴無禮。」
「您回去了,能幹什麼?」
「送死嗎?」
「小殿下,您忘記了陛下和娘娘的囑咐了嗎?」
小安子受陛下和娘娘所託,將小殿下安排妥當。
為了以防萬一,在外一直宣稱小殿下是一位公主。
甚至連夜國朝臣和百姓都不知道沈傾白是一位皇子,都是陛下和娘娘把小殿下保護的人太好了。
皇子必死,公主還有一條活路。
這是陛下和娘娘為小殿下準備的最後一條後路,也是最後一條活路。
「本殿知道,本殿會好好活下去的。」
沈傾白當然知道小安子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身為人子。
哪裡忍得了任由爹爹和娘親的屍體曝屍荒野,更何況爹爹和娘親很疼愛自己。
「可是」
沈傾白還沒來得及說完,一直關注追兵的小安子一眼就看到了由遠及近的追兵們。
他急忙拉起沈傾白,再次狂奔了起來。
帶頭的一個將士領命尋找夜國的小公主,搞得頭都大了。
一個女人能跑到哪裡去?
想是這樣想,但就是找不到。
偏偏自家陛下看中了這個女人的樣貌,要納她為妃。
他正打算撤退,突然察覺到有人剛才看了自己一看就是。
即便時間很短暫,他李科也不是白當了這麼多年的將軍的。
抬頭就看到了前面狂奔的一對主僕,這種特殊時期有些異常。
李科大喝道:
「站住,前面的人給本將站住!」
然而前面的兩人就跟沒有聽見一樣,繼續向前奔去。
李科看到這一幕,整張臉都黑了。
「去,把人抓回來!」
他本來打算是想確認一下,但是兩人這一跑,是個人都覺得這不正常。
小安子從小一直服侍著沈傾白,沈傾白則是從小被寵著長大。
兩人都沒有習過武,也跑不快。
哪裡跑得過身後這些常年上陣殺敵的士兵們,很快兩人就被抓起來。
李科看到兩人一直低下頭,不耐煩道:
「不低著頭幹嘛?」
「抬起頭來。」
「……」
沈傾白和小安子顫顫巍巍地抬起頭,李科看清了沈傾白的那張臉。
他渾身的怒氣在看到沈傾白的那張臉的時候全然消散了,大力拍了一把下屬的腦袋。
「還愣著幹什麼?」
「快給娘娘準備馬車!」
面前這位不久後將會是宮中的貴人,可不是他們可以得罪的起的。
沈傾白聞言,驚詫道:
「將軍可是認錯人了?」
「本殿可不是什么娘娘!」
李科急忙為沈傾白解釋道:
「小殿下有所不知,陛下有幸看到您的畫像。」
「對您另眼相看,因而免除死罪。」
「包括您身邊的這位小太監,還請娘娘跟臣走吧!」
李科看到下屬已經準備好了馬車,這才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他相信小殿下會跟他走的,因為小殿下還不想死。
小安子暗自思索了一會兒,再加上現在的狀況。
他在小殿下耳邊輕聲道:
「小殿下,看現在的情形。」
「我們應該走不了了,等以後找機會再逃吧!」
陛下和娘娘對他有恩,他必須對把天下的安危負責。
小安子看著沈傾白,肯定地點了點頭。
留在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以後會有機會的。
沈傾白見小安子這樣,也知道怎麼回事。
憑藉著他們兩人這三腳貓的功夫,根本逃不出這些人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