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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中午他的睡眠膠囊再次被人敲響,驟然睜開眼的陳是金眼中已經是明顯的猩紅。
「陳哥?陳哥你在睡嗎?現在已經是中午了,早飯你都沒有吃,至少出來吃頓午飯吧?」
外面傳來的是小堯的聲音。
陳是金眉頭緊擰:「不吃,滾。」
門外的敲門聲頓了一下,但片刻之後又響了兩聲。
這兩聲就像是錘在陳是金太陽穴上的、讓人無法忍受的攻擊,在陳是金已經控制不住想要殺人的時候,小堯平穩的聲音再次出現:
「……陳哥,請堅持住。我把食物放在門口了。」
然後陳是金就聽到了那逐漸遠離的腳步聲,按理說他應該平靜下來的,但平靜已經被打破,再也無法控制了。
陳是金躺在床上瞪著床頂。
片刻之後忽然笑了起來。
既然無論怎麼樣都會發瘋發病,那乾脆就別治了。
一瘋到底算了。
他坐起來,拿出黃金寶石手機說了一句話。然後把手機塞進衣服的內袋裡,直接就打開門出去了。
在他打開門端著門外的盒飯吃的時候,在不遠處守著的小堯和小辮子青年臉上都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幸好幸好。
「我就說大佬就是大佬,肯定是不會隨便被什麼病傳染的!」這不就出來吃飯了嗎?看那吃盒飯的姿勢和狀態,絕對能撐到最後!
小辮子青年這樣說著忍不住搖頭晃腦,卻在下一秒就看到他正在夸的大佬猛地扔了手裡的盒飯到垃圾桶里、然後一個瀟灑的轉身就直直地往安全區域的出入口去。
小辮子青年驚得直接站了起來,旁邊小堯也露出了震驚懷疑的神色。
「他、陳哥這是、這是……」
兩人迅速追過去,就看到陳是金在和出入口的守衛們說了一句話之後就直接離開了安全區、而出入口的守衛竟然沒有一個攔截他的。
「老天,你們在幹什麼啊!怎麼能隨意讓人離開安全區呢!」小辮子青年還沒跑到門口就喊了起來,卻轉頭對上了幾個守衛有些麻木、有些冰冷的表情。
小辮子青年一下子停住了腳步,「……」
不是這些守衛怎麼用這種表情看他?
「他自願離開安全區,說自己得病了。」
小辮子青年一下子呆住。
小堯在旁邊好一會兒才發出了一聲幽幽地嘆息。
「……果然如此嗎。可惜,我以為,陳哥是可以堅持到最後的人。」
可是他最終還是離開了安全區,成為了安全之外的、那無盡的【病】中的一員。
小辮子青年還有些不甘心,因為他已經知道陳是金和他一樣是被強制拉入這個世界的、被吞噬的流亡者。
在那麼多麻木的早就放棄了自己的白月城的流亡者中,他也就找到了這麼一個和自己一樣絕不認命想要反抗到底的同行者,結果、結果卻依然沒有逃掉嗎?
在這一瞬間,小辮子青年那努力洗腦了自己許多天、堅持了許久的心也忍不住動搖了起來。
肉眼可見的,他有些抑鬱沮喪起來。
小堯在旁邊嘆息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放棄啊,我們還要努力撐到最後呢。」
小辮子青年沒有說話,他只是轉過身透過那透明的塑料牆和鋼絲電網,追逐著黑暗中的那個並沒有走遠的、在病人之中也顯得格格不入的青年。
那青年把發瘋的小丑們一個個的拿著大錘擊倒、把想要到處攻擊的暴徒踹到起都起不來,把□□的無法動彈的人聚集在一起放倒平躺、把渾身潰爛沒有生氣的屍體燃燒殆盡。
他好像瘋著病著、卻又極致地清醒著。
「……」小辮子青年看著外面的那個人,咬牙決定他就在這裡看著,他還不相信大佬真的病了。
安全區用一個白天的時間又進行了仔細的篩查,想要保證剩下的兩千人再也沒有任何疾病。
可惜,這個無病世界的【病】無處不在、也無藥可解。
四天夜裡,三個發瘋吐血的人撬開了幾十個人的睡眠膠囊、把那讓人喪失理智想要吃人的病毒擴散到了幾百個人當中。
雖然最後被緊急制止、但第五天的人數從兩千人暴跌至一千三百人。
第五天夜裡,被嚴密看管的居民沒有出現問題、守衛卻自己出現了問題——十幾個守衛忽然發瘋,用手中的消毒劑直接消除了四百多人的性命。
第六天,還健康的人只剩下了九百。
第六天的夜晚在所有人的極致努力之下總算沒有出問題。
第七天、第八天的夜晚也都平安度過。
一直被陰雲籠罩的安全區終於放鬆了一些,似乎剩下的九百人就是最後能夠存活的人了。
而小辮子青年和小堯也在這九百人當中,小堯一直在努力幫助守衛們、努力緩解著安全區里人們緊張的情緒。
小辮子青年則是一直都在注視著安全區外圍,看著越來越瘋的陳大佬幾乎把外面無窮無盡的病人、瘋子全都一網打盡。
每天他都會毫不留情地把那些病人釘在十字架上,手段越來越兇殘、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冷酷瘋狂。
到了第九天的夜晚,安全區外已經聽不到尖叫和大笑的聲音,只有一些痛苦的□□和求助緩緩地傳進安全區里眾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