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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林沫然不信。
「反正,你是和別人不一樣。」施遂道。
林沫然一定要鑽透他的內心,繼續追問:「哪裡不一樣?」
施遂道:「哪裡都不一樣。」
他也說不清楚,只知道那個時候他的世界裡一片黑暗。
忽然有一天,卻闖進來一個人,一個瘦瘦小小長得特別好看、有一雙童話里精靈森林裡的小鹿才有的靈動清澈的眼睛的小傢伙,帶著一身耀目的光明,蹦蹦跳跳地闖進了他的黑暗世界。
他拉起林沫然的手臂,輕輕摩挲著上面一條痕跡已經十分淺淡,不仔細看看不出來的痕跡,湊上去溫柔地吻。
林沫然記得這條痕跡。
當年有幾次看不住,施遂會關起門來傷害自己。
那天他翻窗進去的時候看見他正在那樣做。
林沫然憤怒地上前制止,那片不知道施遂什麼時候拿到手裡的竹片先是不小心在他的手背上劃了小小的一道。
施遂一下子就停住了動作。
林沫然看了一眼他手臂上的傷痕,在施遂反應不過來的時候抬手在自己手臂相同的地方劃了一道。
接著,他齜牙咧嘴地對施遂說道:「好疼啊,你不疼嗎?」
施遂當時呆呆地看著他手臂上的血痕,似乎有點兒被嚇到了。
林沫然卻繼續把流血的手臂懟到施遂眼前,說道:「這些皮肉下面是神經和血管,神經會傳導痛感,血管連通著心臟,血流多了心臟動力就會不足,人是有死掉的可能的。」
說完他又拿出來銀針在施遂和自己手臂上的一個穴位上扎了下去:「這個穴位會讓血液流速變慢,有止血的功效,但重點還是需要把傷口處理一下,讓它自己凝血長合。」
他一邊說,一邊繼續給兩人做著處理,然後對施遂說:「我感覺你的痛覺不是很靈敏,所以割著也不怎麼疼,要是不疼那割著有什麼意思呢?我就不一樣了,我的神經十分敏感,你割我一下我會很疼很疼。」
說著他還自己呼呼地吹著傷口,不斷發出「嘶嘶」的動靜,一看就是疼得要命的樣子。
「而且我還是個醫生,雖然還沒有拿到證,但也是半個醫生,我能保證自己被割很多道也不會死。」
「所以,」他抬頭,認真地和施遂打著商量:「以後你想割的時候就喊我,割了我之後我疼給你看,你也一樣能得到心理上的釋放,我也能在做大程度上不過度地傷害自己。這樣,你覺得怎麼樣?」
施遂沒說他覺得怎麼樣,他只是盯著林沫然看,似乎那是他第一次那麼長時間地盯著林沫然看。
後來,施遂自然是沒有在想割自己的時候叫林沫然過去。
林沫然也沒再發現他有自殘的行為。
一直到他身死之後。
「你那時候是心疼我了嗎?」林嗎然問施遂。
施遂不說話,繼續含著林沫然手臂上的傷口輕輕地吻,接著一點點往上,親林沫然的肩膀、脖頸、耳垂、嘴巴……
又不知過了多久,林沫然懶洋洋地趴在那裡,重新拿起那本複印稿來翻看。
施遂在他身後探過身來,實在是沒辦法不去在意這個一而再再而三分散林沫然心神的鬼東西。
每周一次的團聚,男朋友的注意力難道不應該全部留給他的嗎?
他不敢去指責男朋友,只好把問題歸咎於那鬼東西。
「這是什麼?」他又問了一遍。
林沫然翻到扉頁給他看見:「一個潛伏到劇組來賣劇本的傢伙的作品。」
施遂看了一眼,見上面印著一個人的名字和聯繫方式。
常波。
行,他記住了。
林沫然指著一旁道:「還有好幾本呢!」
施遂:「……」
好在林沫然又道:「那些我都大概看了一下,都沒什麼意思,只有這一本,剛開始也很沒意思,到了第七幕忽然來了個大轉折,後面也是接連翻轉,一下子就變得好看了起來,但結尾又不行。」
他一邊說一邊又挑著精彩的地方翻閱,講給施遂聽。
「你喜歡?」施遂聽完之後問。
林沫然反問他:「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施遂想了一下,誠實道:「還可以。」
還可以的意思就是馬馬虎虎。
林沫然又問:「你覺得要是拍出來也賣不了錢是嗎?或者、壓根兒不會有人拍。」
施遂倒是很認真地回答:「我對這方面並不了解。」
林沫然歪頭看他:「那你還成立燦星?還投拍《遂於傳》?要是賠了怎麼辦?」
施遂道:「本來也沒想著用這邊來賺錢。」
林沫然:「……」
他看著施遂對於這幾個億甚至幾十個億的資產往來不值一提的態度,有種想打爆資本家狗頭的衝動。
「你想拍就拍吧!」施遂對他道。
「我沒想拍。」林沫然道。
施遂:「那就不拍。那、你想做什麼?我在東邊買了座山,山裡有湖,還有棟木房子,你不是說想要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上一陣子?」
林沫然:「……」
他不由想到了更多,吞了口口水,問施遂:「你那個燦星,不會就是為了……《遂於傳》吧?」
施遂道:「開始不是。」
林沫然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