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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上包好的藥, 沒有再下樓, 他直接翻窗,從二樓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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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隔絕於建築之外的雨聲驟然在耳邊響起, 腦海里似乎有什麼在翻湧,他想不出,也沒有任何精力去想,快速從街道上跑過。
那光傳來的方向,是從隔壁鎮回到這里的必經之路所在的地方。
腳步聲被龐雜聲響掩蓋,用最少的時間從藥堂到官道,周霽喘了口氣,看向空茫一片的四周。
有血腥味。味道已經被雨水沖淡了許多,但他依舊能察覺到。
魔族對血腥味並不敏感,但自從知道那個人受傷會流血不止後,他對這個味道已經變得比任何人都要敏感。
一顆心止不住地下沉,順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周霽順著一側陡坡滑下,看到了坡底的粉碎的馬車,以及堆積的屍體。
視線從屍體堆里掃過,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地方,直到沒有在屍體堆里發現熟悉的人影后,他近乎滯凝的呼吸終於又重新恢復了正常。
不止這一處。
轉過頭,視線掃過四周,周霽向著半坡之上走去。
在半坡的樹林邊,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掉落在外的半隻手。
手臂切口整齊,手掌和手指粗大,旁邊掉了一把帶缺口的彎刀,只看了一眼,他就移開視線。
這里有濃重的血腥味,浸潤進土裡,散落在葉間。
有什麼東西出現在視線邊緣,他轉頭看去,看到了從樹葉里冒出的白邊。
他伸手拿過,扯出了一條帶血的髒污髮帶。
「……」
雨滴從空中落下,掛在了半跪在陡坡上的人的睫毛上,顫顫巍巍。
雨滴從睫毛上掉下的瞬間,深色瞳孔瞬間轉變為暗紅豎瞳。
半坡上的人收起髮帶的同時一掃腿,站起時穩穩握住了被掃起的半隻手和帶缺口的彎刀,轉瞬消失在了原地。@無限好文,盡在
百里之外,荒廢村落。
躲在殘屋斷瓦間,坐在沒有被雨水侵蝕的地方,幾個黑色人影各自包紮著傷口,安靜無聲里透著劫後餘生的輕鬆。
他們善於隱匿,只要拉開了距離,那些仙宗弟子就再無可能抓到他們。
雖然與想象中的挾持人質以此來控制那幾個追擊的弟子不大相同,但最終結果終歸是好的,幸好他們在被追的路上遇著了那輛馬車。
馬車精緻,周圍還有護衛,裡面的人看著便非富即貴,用來威脅那幾個假清高的弟子正好。
唯一陰沉著臉的是斷了半隻手臂的人,他緊緊包紮著傷口,啐了一口,道:「若不是那人,我也不至於丟半條手。」
他原打算隨意傷人兩下,方便控制,待到真正逃出後再將其殺掉,沒料到對方空手也敢接刀刃。
「早知如此,該直接將他殺了,帶走另一人便好。」
「事情已……」
「咔——」
坐在另一邊的人話說到一半,眼前有東西一閃而過,之後傳來潮濕木板碎裂的聲音。
他低頭看去,看到了掉在身前的半隻手。手撞碎木板後陷進瓦礫堆里,手指以一種奇異的角度彎曲。
殘破房屋裡幾人瞬間起身,看向出現在雨幕里的人影。
他們第一反應便是那些仙宗的弟子又追來了,但又覺著有些奇怪。
暫時不論這人是只身前來,只從時間上來說,已經隔了這麼久,應當沒有人再能夠找到他們才對。
「轟——」
現實是他們完全沒有思考的時間。從看到人影到反應過來,甚至還未來得及拿出武器,他們便看到沒了一條手臂的原本站在破牆邊的人消失在了原地。
破舊房屋接連倒塌,不斷發出巨響。他們再看到對方的時候,對方已經到了幾丈開外,被人掐著喉嚨死死按在牆上。
磅礴魔氣擴散,連雨水也被隔絕在了這一方空間之外,他們終於看清了動手的人。
一個普通人,或者說偽裝成一個普通人的魔族。對方回過頭,暗紅血瞳冰冷。
血瞳,魔族王族的象徵。
——只要有血肉作為媒介,魔族王族可以找到任何想要找的魔。
被一隻手輕易握住提起的人再也掙扎不能,也發不出任何聲音,身上剛造成的大面積的傷口不斷有血水冒出。
在徹底昏過去前,一把帶缺口的彎刀貫穿了身體,冰涼的撕裂的感覺刺激大腦,讓接近失去意識的大腦重新清醒了一瞬。
清醒地感知著自己的死亡。
巨大的壓迫感襲來,沒有精力去想為什麼應該已經滅族的王族為何還存在,也沒能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剩下的幾人看著沒了胳膊的人連人帶刀一起陷進了地里,輕易被帶血的尖銳瓦礫掩埋,再沒了任何聲息。
隨手甩去粘附在手上的血液,周霽看向在場的其他人,問:「人呢?」
他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讓人心裡不斷發顫。雖然他沒有明說,但剩下的幾個人莫名能夠猜到,要是沒有立即回答對方的話,他們都會死在這。
他們能夠猜到對方問的是誰。除去已經死在當場的人和完全不需要擔心的仙宗弟子,剩下的便只有那兩個凡人。大致猜到了對象,但他們沒敢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