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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我真的想不出,同現在的他們扯上關係能有什麼危險。」
「確實,你說得對。因為家主方面突發的變故, 馬里諾家族最近一直都很低調。」
「他們安靜地簡直像是躲在地洞中的耗子, 生恐發出一點兒動靜,就被外頭的貓給抓走。但是……」
格雷夫斯笑呵呵地說:「親愛的, 你搞錯了一點兒——這種家族的『低調』同你理解的那種『低調』可不太一樣呢。」
「怎麼講?」
「這類家族的『低調』一般不過是短期內的蟄伏,他們可以礙於目前的勢弱,暫時忍住貪婪,先放棄近在眼前的利益。」
「但這不意味著他們願意徹底退出利益方面的爭奪。好比這裡……」
格雷夫斯展開信紙, 指著一處說:「你的朋友阿西麗亞隻言片語提到的這位萊奧尼王子殿下。」
艾蓮娜稍稍回憶了一下說:「似乎是位脾氣不怎麼好的小殿下。」
「萊奧尼殿下是國王陛下的幼子,從小就在黑夜女神的神廟中長大。」
「這孩子極為特殊, 從出生的那一天開始, 身上就籠罩著一層神秘的傳說。人人都傳他是黑夜女神之子, 是神與人所生的半神。」
「聽起來很尊貴。」
艾蓮娜不禁讚嘆了一句:「神之血脈。」
「確實尊貴!」
格雷夫斯先贊同了一句, 接著又精明地補充了一句:「但艾蓮娜,你別忘了, 他只是陛下的幼子啊!」
「唔,我記得的。」
艾蓮娜露出了回憶的表情。
這個女人向來聰慧,很快就將相關情報一一複述了出來:「除了這位幼子外,國王陛下應該還有三個兒子。」
「長子薩諾斯是已逝的先王后所出,今年已經十七歲,聽說已經開始學著參與政事了;」
「次子尤金,是現王后的孩子,今年十四歲,雖然本人沒什麼消息,但聽說現任的那位王后已經開始為他造勢,還準備為他再請一位來頭大、影響力也大的老師;」
「還有一個名叫麥托斯的孩子,應該也有十一、二歲了。可惜,他生母的身份據說極為低賤,甚至還曾有人懷疑是一個女奴隸……所以,這位王子暫時沒什麼人注意。」
格雷夫斯讚賞地看了自家夫人一眼。
他向來尊重自己的夫人,而艾蓮娜也從未曾辜負他的期待。
好比生活在這樣邊陲的小鎮……
有哪個女人懂得要時時刻刻地收集這些也許一輩子都用不上的、來自王城的情報呢?
但艾蓮娜會。
這是個有見識,同時對丈夫有著充足信心的女人。
從一開始,她就不覺得她的丈夫會被困在這個邊陲小鎮一輩子。
她對此有著堅定的信心,還為此暗自努力,確保不拖後腿。
僅僅這一點兒就彌足珍貴了。
當一個人暫時困頓,但還在默默積蓄力量,準備繼續往前走的時候,身邊若是只有一個安於現狀,或者什麼都不懂,專門拖後腿的女人,那該有多糟心啊!
這年頭,很多男人喜歡娶一些無知、庸俗,只有漂亮的花瓶女人來裝點門面。
但在治安官大人看來,只有蠢貨才會喜歡娶傻瓜,因為傻瓜永遠不會嘲笑眼前的男人有多蠢。
而聰明的男人大多願意找聰明的女人。
因為思想交流和碰撞所帶來的滿足,是那些永遠只知道研究女人裙子底下玩意兒的蠢貨們無法想像的極樂。
當然!
咳,偶爾做一做蠢貨也沒什麼。
格雷夫斯的腦海里又一次響起了《小星星》以及自家夫人嫵媚動人的胴體。
但現在不是想這事兒的時候,他憑藉超強的自制力,很快收回了險些跑偏的心神,重新回到這場事關自己未來前途的談話上:「據我所知,王城目前主要的矛盾就大在於大王子薩諾斯和二王子尤金……」
「是的,這一點兒我也能看出來。」
艾蓮娜很自然地接口:「正是這個原因,我才不明白你說的危險。萊奧尼王子殿下年幼,按理來說,還牽扯不進這場紛爭。」
「但他是神之子。」
治安官大人略有保留地說:「馬里諾家族很可能就是看到了這一點兒,才湊上去的。」
艾蓮娜下意識地反駁:「可神明已經有近百年沒再干涉凡間了……」
「神之子出現了,艾蓮娜。」格雷夫斯再次重複地暗示:「之前百年可沒出現過神之子。」
艾蓮娜終於反應過來。
她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臉上的表情也不由得變得凝重許多:「你是對的,我被能回王城的消息沖昏了頭,竟然沒有考慮到其中的風險。」
說到這裡,她的思路已經完全打開,當即分析道:「如果我們答應阿西麗亞的邀請,就這麼回王城,再同阿托斯結盟……那就同馬里諾家族一樣,也將自己歸為萊奧尼殿下那邊的陣營了。」
「短期內,或許礙於萊奧尼殿下目前的年齡,不至於引起別人的忌憚,可只要再過那麼兩三年……」
格雷夫斯立刻接口說:「無論大王子薩諾斯,還是二王子尤金,都會視這位殿下為眼中釘。」
「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艾蓮娜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是我想得不夠長遠了,親愛的。那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去信拒絕阿西麗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