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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老太太大怒,轉身抬手就要打人。
卻看到賈德森祭司一路追了上來。
她頓時停手,目露期待地看著兒子,希望他改了主意。
賈德森祭司假裝沒看懂母親的目光,伸出手,將手中披肩遞了上去:「您的披肩忘拿了。」
瓦老太太氣得七竅生煙,奪過披肩,也忘了再和兩個孩子計較。
她轉身踩著一名奴隸的後背,登上了馬車,又從車窗探出頭來,面容扭曲地詛咒:「你會後悔的,賈德森。終有一日,等你倒霉、落魄的時候,你會後悔不聽我的話。」
馬車開動了。
僕人和奴隸們慌裡慌張地搬著行李,在後頭追趕著。
這麼一大攤子人……
眨眼功夫,就這麼嘩啦啦地全離開了。
賈德森祭司站在喬恩、斯蒂文旁邊,目送著車隊離開。
好一會兒,他才想起什麼地問了一句:「唔,你剛剛罵她什麼了?」
斯蒂文乜斜著眼睛,臉上猶帶不忿之色:「老妖婦。」
賈德森祭司默默地點了點頭:「罵得好!」
喬恩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問:「呃,她是?」
賈德森祭司隨口回答:「哦,我母親。」
第22章
——賈德森祭司真是個好脾(欺)氣(負)的人。
斯蒂文大概會這麼想。
如果換成別人當著他的面罵海倫娜……
他和那個罵人的傢伙,兩人之間,總得死一個。
不過,喬恩還是尷尬的。
同我行我素、貓一般性格的斯蒂文相比,他勉強算是有正常人邏輯的乖孩子類型,當面罵娘這種行為,不論前因後果,總還是……
「對不起。」喬恩立刻道歉。
「沒事。」賈德森祭司一臉平(麻)和(木):「習慣了。」
——習慣了?
——習慣了什麼?
——習慣被人當面罵娘?
這回連斯蒂文都抬頭看他了。
灰眸男孩還得寸進尺地發出一聲嘲諷:「那你可真不怎麼樣啊!」
喬恩有時候很懷疑,這傢伙被趕出「考場」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張破嘴?
只是當他想起那段近乎慘烈的描述時,又會立刻堅定信念——那幫神明是壞蛋。
不管怎麼說,哪怕沒考試資格,也犯不上殺人啊!
至於什麼冒犯神明尊嚴一類的說法,抱歉,對現代人來說,神的尊嚴算個屁!
但那都是以後的事情。
這次有他在,絕對不會再讓斯蒂文傻乎乎地闖進不該進入的考場,讓那群傻瓜神自娛自樂去吧!
我們不玩了!
哪怕有了貓爪也不玩……
對了,提到貓爪……
喬恩急忙看向祭司大人。
這位祭司大人在他的記憶里,正是斯蒂文參加「考試」的引路人。
當斯蒂文提前出現貓爪狀態後,他下意識地就帶著人過來詢問了。
可惜……
斯蒂文一上來就先把人得罪個透透。
賈德森祭司惡狠狠地磨牙。
他雖然在瓦老太太面前窩窩囊囊、各種忍讓,但對斯蒂文這種平民小孩卻沒那麼客氣了,直接開始上手趕人:「廢話怎麼那麼多?你倆到底來幹什麼的?要拜神就去主殿,要獻貢品……算了,我看把你倆賣了也榨不出幾個錢,沒事趕緊離開。」
「等等,祭司大人。」
喬恩急急忙忙地跑過去攔住他:「我倆有正經事找您。」
——上一個說有正經事的是誰來著?
——哦,險些要把自己往絕路上送的親媽瓦老太太啊。
賈德森祭司大人突然激靈一下,渾身發毛。
他狐疑地看著兩個小孩,慢慢咀嚼著一天連續兩次都遇上的(正經事)這個詞。
冥冥中,仿佛已經註定了他今天必定要遭遇點兒什麼不一樣的。
不是這個,就是那個……
命運的岔路口,必須選一個。
眾所周知,但凡擔任祭司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點兒靈感。
這種靈感類似於人的第六感,平時完全看不出來,但在某些關鍵時刻,往往卻會鬼使神差地出現,給人提示和警醒。
賈德森祭司此時就有了一種大禍臨頭的預感。
他極力保持冷靜地注視著兩個孩子:
——從泥土中挖出來的金髮男孩,洗去污泥和血污後,更漂亮了,漂亮得讓人想拿個布袋把他套回家,哪怕什麼都不做,只擺放在廳堂處,也能讓廳堂多增幾分光彩;
——灰眸的男孩相貌雖顯遜色,乍看也很平凡,可細看,卻有一種獨特的、很難被人模擬出的絕妙姿態,像穿梭在森林中的貓科動物,警惕、敏捷、以及暗藏危險。
祭司大人好像沉默著發了幾秒呆。
沒人知道,他包裹在祭祀袍中的身體已經僵硬、戰慄、出汗。
兩個孩子明明看起來那麼純然、無害。
可在他的眼中,卻仿佛是來引領著自己去選擇那條通向深淵道路的小惡魔。
——絕不能和他們多說一句話!
——要像趕走母親一樣把他們趕走!
——天殺的正經事!
——這世上哪有什麼真正的正經事!
「我和你們沒有正經事可談。」
賈德森祭司飛快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