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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到底知不知道?神明是狂暴的!」
「日神曾一怒之下用火焰焚燒世界,使得大陸崩裂,無數人死於烈焰;水神也只因有趣就掀起波濤,淹沒大片大片的土地後,讓人在水中永遠的安眠,卻留下了江河湖泊……還有瘟疫之神,所過之處,無數生命湮滅……」
然而,越是聽這些傳說,喬恩的表情越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他冷靜到極致地打斷祭司大人的種種舉例,非常簡單地給出一個總結:「所以,神明從來沒為人類做過什麼,人類只是在……恐懼?」
賈德森祭司瞬間仿佛得了帕金森一般地哆哆嗦嗦著。
這一刻,他悔恨萬分:「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早前,沒見兩個孩子前,他雖被母親給嚇了一跳,但心中還不算太害怕,覺得能躲過去;
見了兩個孩子後,他雖然害怕,但還抱著一線希望,覺得「剁手」之後,一切就能恢復原樣;
「剁手」失敗後,他怕到了極點,可躲幾天後,又覺得還能苟一陣子。
等再見兩個孩子,才沒交談幾句,他就發現,死亡簡直如影隨形,而且,很有可能會死很慘、很慘。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為什麼自己每次都想得好好的……
——事情卻一次比一次變得更加嚴重了呢?
賈德森祭司痛苦地揪住了頭髮。
然後,他想起來了。
——從把這個金髮倒霉孩子從泥土裡挖出來的那一刻開始!
——事情就這麼一步一步地發展到了現在。
「結果……」
「追根溯源!」
「全他媽都是我自找的?」
賈德森祭司安詳地閉上了眼睛,非常希望能夠就此長眠不醒。
第32章
在賈德森祭司還在為自己的一時「手賤」而後悔莫及、躺倒在地, 默默垂淚的時候……
他們還不知道——金髮男孩的「死而復活」,所引起的蝴蝶效應還遠遠不止於此。
格蘭特小鎮的治安官格雷夫斯先生是一個貴族。
他出自一個歷史悠久的貴族家庭,年輕的時候, 和17章提過的現任司法官卡騰伯格大人的境遇有些類似:同樣的貴族之家,同樣的家族沒落。
但他比卡騰伯格又強那麼一點兒。
他的家族雖然沒落了,但又沒落魄到連一個職位都沒辦法為他提供的地步。
所以,格雷夫斯不用像卡騰伯格那麼毫無底線的四處鑽營。
他一路都是按部就班地往前走。
比如,剛剛學完了一系列相關課程,就能在家族的舉薦下, 成了一名王城的基層辦事員;等認真做了一段時間後, 又能抓住機會,順順利利地被安排成一個外派的小鎮治安官。
按照他家培養人才的一貫策略。
接下來的道路應該是——治安官先當個七、八年,在此期間, 儘可能地建立一些功績, 或者,沒功績, 熬夠一定的時間也可以;之後,他將會被運作著,調回王城,看情況選擇進入一個比較重要的部門;然後, 依舊從部門的底層開始做起,一步步邁入這個國家最為關鍵的政治中心。
這大概是來自古老貴族家族特有的沉穩持重。
他們從來不會輕易送孩子一步登天, 往往力求穩紮穩打, 最好能從頭到尾都不引人注意地緩步上升。
既不會招人嫉妒, 也不會因急於求成而留下一些沒必要的隱患。
這樣一來, 等到這個人才終於被注意到的時候——曾經一掐就死的幼苗早就已經順利成長為一棵輕易不能撼動的參天大樹了!
足以自保。
還能庇護家族。
當然,正常情況是這樣的。
但現在出了一個不太正常的情況。
艾蓮娜, 那位極其「有才」的治安官夫人。
她前不久收到了閨中密友阿西麗亞的來信。
信的一開始是一些固定的寒暄。
之後是介紹她和丈夫阿托斯的一些近況。
接著,一語帶過馬里諾家族現在面臨的尷尬處境,略提一提脾性古怪的萊奧尼王子殿下。
(她這裡應該也不敢說太多,只隱隱提了一句「殿下太過年幼,對生命似乎缺乏應有的敬畏。但在帕特爾老師的引導下,已經大為改善,未來想必也會成為一個賢明、有為的王子殿下」。)
等這些廢話都說完後,才算到了真正的重點。
在新的一頁信紙中,阿西麗亞重點感謝了治安官夫人此前的「熱情分享」行為,間接告知好友,自己同丈夫的感情與日俱增。
同時,她還委婉地發出了「催更」信息:
——親愛的,你最近有什麼新奇、有趣想法嗎?
——如果想到了,請及時、馬上、一刻都不耽擱地寫給我!」
——因為無論什麼時候!
——我都在熱切地期盼著你的來信」。
治安官夫人看到這裡的時候,不由伸手捋了下鬢邊的髮絲。
她此時春風滿面,頗為自得地一笑,當即蠢蠢欲動地拿起了筆,打算立刻就為自己的好友展示一下自己的聰明才智。
但下一刻,她又想起,那信似乎還有一小段,便暫時放下筆,又重新拿起信。
在信快要結束的最後一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