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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能吃這麼多的?
季唯森*晚*整*理洲方才筷子,認真給他解答:「消耗大嘛,飯量當然大。反倒是你,小鳥胃都比你大。」
江淮雪總覺得自己每天被他這麼說,遲早有一日脫敏。
但現在仍舊有種淡淡的被羞辱的意味。他面無表情看著季唯洲,唇邊溢出一聲冷笑,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話了。
季唯洲默默旁邊挪了挪,沒見過他這招無言勝有言的嘲諷。
江淮雪不開口比開口更讓人害怕。原書里寫他還願意開口說話,那就是樂意給人死個痛快,一句話都不說,那就是真的不準備給活路了,還要折磨千百倍才肯收手。
「你怕我?」江淮雪輕咳兩聲,慢悠悠問道。
「我怕——」季唯洲坦誠說出口,話音還沒落乾淨,621就在他腦子裡警告,火速換了句台詞:「怕你就奇怪了。」
他已經熟練掌握如何戳江淮雪的痛腳,並藉此換學分……黑化值。
「你就是拔了牙的老虎,沒什麼好怕的。」季唯洲勤勤懇懇地走流程,江淮雪嗤笑一聲,食指輕點桌面:「拔了牙的,那也是老虎。」
他抬眼去看季唯洲,像是要望進清澈的眼底,看清靜潭之後的涌動。
季唯洲眨了眨眼,對他的打量沒什麼反應,直到621告訴他日常任務可以結束,他才收拾碗筷站起身。
江淮雪掉轉輪椅方向,還沒跟上他,別墅的大門外傳來一陣響動。
「你家想要殺人滅口?」季唯洲聽見動靜,拿著把菜刀走了出來。
江淮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江家厭憎我,但還不至於殺了我。要想殺,在我出生的時候就能把我殺了。」
「哦。」季唯洲乖乖應了聲,把菜刀放回廚房,他走在江淮雪前面,打開了別墅的門。
門外站著兩個熟悉的人。
江淮柏和許清叢。
大門打開時他們明顯沒有做好準備,險些手拉手直接摔進來。
「你們……在幹嘛?」季唯洲困惑問道。江淮柏整理袖口,許清叢尷尬沖他笑笑:「怕你們在做事……」
江淮雪臉色黑成鍋底,顯然是想起上回被這兩人撞見他和季唯洲在地上滾做一團的場景了。
做事的意思不言而喻。
「把你腦子裡的髒東西清一清。」江淮雪扯扯嘴角,沒給許清叢好臉色。
「做什麼事?」季唯洲一臉疑惑,不太理解這兩個人在打什麼啞謎,不過有件事他是很清楚的。
江淮雪不應該是許清叢的舔狗嗎?為什麼對許清叢態度那麼差?
他問621時,621根本不想回答。
「你別知道比較好。」621沒好氣說,「反正你記得是你的問題就行了。」
江淮雪對許清叢的感情壓根沒有,那點僅剩的複雜情感全丟在季唯洲身上了。
621實在不理解。季唯洲對江淮雪那種混亂的言行舉止,到底是怎麼讓江淮雪這個反派看上眼的?
「小朋友別摻和。」江淮雪瞥了眼季唯洲,把他剔除了成年人的行列。
他嚴重懷疑季唯洲的腦子裡就沒有這根筋。
季唯洲十分看不慣他這種單方面給人判零分的獨.裁行徑,嚴謹挑出了他話里的錯誤:「我已經成年了。」
「所以呢?」江淮雪壓根不順著他的話走,沒考慮進入他的話題圈。季唯洲半蹲在他的面前,和他視線持平:「所以我不在小朋友的行列。」
眼見兩人又要針對這種沒有意義的話題開展辯論大賽,江淮柏冷聲開口當裁判:「別吵了,你們兩個半斤八兩。」
這種弱智問題還有討論的必要嗎?
江淮雪似乎才注意到他的存在,陰沉開口:「你滾來幹什麼?」
江淮柏已經收拾好尷尬,堂而皇之走到他面前:「來看看你。」
「是來看笑話的?」江淮雪不客氣道,「江添明對你說了什麼?」
江淮柏看著坐在輪椅上同父異母的兄長,知道他的一生也就是這樣了。窩在別墅里,哪裡都不能去,就算出門,身後也跟著無數監視者,將他困死在「江」這個姓上。
他思及江淮雪望到頭的未來,垂眸看他時的眼神里,便帶了他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憐憫。
「你和爺爺道個歉,和江家的列祖列宗道個歉。」江淮柏隱晦同他說。這話里背後是,江淮雪只要肯服軟,江添明就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來自大家長的寬宥。
江淮雪的手死死抓著輪椅扶手,才忍下內心的暴怒,不至於讓江淮柏這位未來的江家繼承人當場血濺三尺。
「江淮柏,」他忍下喉間的血腥氣,猛地挺起半身,抓過江淮柏的領帶,「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拿到不算本事,坐穩才是。」
江淮柏皺著眉,頸部瞬間泛起紅點,他強行推開江淮雪,扯了扯衣領:「我倒是不知道大哥的力氣還能那麼大。」
「我的腿廢了,可手還沒廢。」江淮雪抽了張紙擦手,像是碰了什麼髒東西。
季唯洲和許清叢站在一邊,鵪鶉似的看兄弟倆對峙。
「你知道他倆矛盾為什麼那麼深嘛?」季唯洲小聲問許清叢。
許清叢搖搖頭:「我不知道啊。江總從來沒有和我提過江先生。」
季唯洲若有所思看著江淮雪,那雙手死死抓著輪椅扶手,如同抓著救命繩索,直到鮮血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