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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唯洲翻出睡衣,心無旁騖給江淮雪換上,看見他下唇和指腹的傷口,沉默許久,才嘆出一口氣,拿來醫藥箱包紮。
他剛穿來異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江淮雪,或多或少有些吊橋效應帶來的反應。
但不可否認在這樣死寂一樣的夜晚裡,有人陪著他,會讓他覺得沒有那麼孤獨。
儘管這個人在幾分鐘前剛給他氣暈了。
季唯洲活像是有幾千首抒發愁緒的詩要吟,嘆氣一聲接著一聲不停,大概給他一點時間,能作出一篇愁賦來。
他動作小心地給江淮雪處理好傷口,看著男人縱然昏迷也掩飾不住凌厲的眉眼,忍不住感慨:「這也不像舔狗啊。」
男人的眉頭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季唯洲忙著整理行李箱,並沒有再看江淮雪一眼。收拾好後,他關上房間的燈,離開了房間,還很貼心關上了房間大門。
寂靜之後,江淮雪緩緩睜開了眼。
門外,季唯洲回到自己的房間,還沒坐下來,先開始找突然鬼叫的手機。
找了半天,終於在床鋪和床頭櫃的縫隙里找到了狂叫的手機。
來電人是一串號碼,他認不出來,本想直接掛斷電話,想到書里劇情,還是按下了接聽。
然後打開免提,把手機拉遠。
「餵?」
對面的男人用氣音喊。季唯洲一聲不吭,安安靜靜聽對面連喊幾聲,最後聲音愈發暴躁。
「季唯洲!你什麼時候把錢——」
季唯洲警惕地看了看手機上的那串號碼,果斷按下掛斷鍵。
「現在電信詐騙,真是猖狂啊。」他感慨一聲,將那串電話號碼拉進黑名單。
他們學校好幾個大學生被騙錢了,被拉出來當典型教育。
爸媽掙錢不易,季唯洲深知這個道理。
他看著就那麼好騙嗎?
第4章
「他居然敢掛我電話?!」
穿著無袖衛衣的年輕男人看著黑屏的手機,暴跳如雷。
酒吧內氣氛曖昧狂熱,五彩斑斕的燈光旋轉照亮整個,唯有這邊的卡座大部分隱匿在黑暗之中。
「真假?他有膽子?」坐年輕男人左邊的人放下酒杯,訝異地問道。
「季唯洲那孬種居然敢掛你電話?今日最大的樂子!」卡座里,又有一個年輕男人狂笑。
「叫那慫貨跪著舔周少的鞋,他都會和條狗一樣,乖乖跪下!」
酒杯碰撞的清脆聲間,青年們放聲大笑,穿著無袖衛衣的男人臉色陰陰沉沉,他拿出手機,再次撥打號碼。
「您所撥打的號碼無法接通……」
機械女聲在喧鬧的躍動里響起,分明音量不高,卻清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卡座內所有人舉杯的動作一滯,不約而同看向中央的人。
「周蘇聞,他這是把你拉黑了?」沉默片刻後,有人問道。
周蘇聞狠狠攥緊手機,將酒杯內的威士忌一飲而盡。到如今這個時候,他反而不再暴露出明顯的憤怒。
玻璃杯和大理石台面輕撞,順著慣性滑出一段距離。他站起身丟下一句話,匆匆往外走:「我有事,帳記我頭上。」
酒吧內熱氣洶湧,踏出浮沉光影中的大門,颱風夜的暴雨卻如約而至。周蘇聞迎著大雨跑向停車場,坐進車裡時,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季唯洲出了點問題。」
暴雨沖刷擊打玻璃窗,晃出蜿蜒的雨痕。
季唯洲沒有拉窗簾,沉靜地看著那些透明水痕。盯了許久,他翻過身,在腦子裡呼喚休眠狀態的621:「緊急呼叫621。」
他語氣緊張,某個系統還真當出事,立馬清醒,機械音冷靜:「出什麼情況了?」
季唯洲再一次翻身躺平,睜大眼看黑暗裡的天花板,理不直氣也壯:「我睡不著。」
621:「……我繼續休眠。」
「別呀,倒是和我聊會兒天度過這孤獨的漫漫長夜啊。」季唯洲今天說的話都有規定,現在嘴巴癢的很。
621深知自己不能和這樣的二百五聊天。
季唯洲這種二百五,會強行把和他聊天的對象一起拉到同等的二百五水平,然後用他獨特的思維方式打敗對方。
621已經在季唯洲的種種發言中窺見這一點,江淮雪是目前能和他打得有來有回的那個。
因為江淮雪有自己無懈可擊的邏輯,季唯洲沒辦法打動他。但621不是,它只是一個滿是程序的系統,很容易被帶偏。
因此冷酷無情的系統只是讓他閉嘴:「你明天要開始走日常任務和劇情點任務,沒時間浪費,閉嘴睡覺。」
它說完就下線了,並打定主意只在任務期間回答問題。
被當做二百五處理的季唯洲乾巴巴應了一聲,又睜著眼睛翻了身。
他失眠只是因為過分興奮。
江淮雪那架輪椅真的太酷了,老實說他也想買一輛。
如果能和江淮雪和平共處,也許他們能一起駕駛輪椅在別墅里飆車,輸的人貼小紙條,紙條多的要接受懲罰。
這就是他方才想叫醒621的原因。
他倒是不想念自己的老爹老媽。季唯洲趴在床上,想起某日家庭會議上關於葬禮的討論。
他老媽說等她死了,她要叫所有還活著的好姐妹一起在她靈堂蹦迪,洋酒白酒一鍋端,所有人都不許哭,彩燈不停歇轉七天,骨灰燒了要用七彩炫光盒裝起來,最好帶按鈕,一按就能放他老爹的深情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