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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過了許久,在等紅燈變綠的間隙,季唯洲才聽到副駕傳來一道笑聲,江淮雪靠著車窗,笑得恣意張揚:「哈哈哈哈……」
他笑得全身發顫,那笑里卻還有點悲涼。
「塌光了,再好不過!」他將自己縮成一團,低聲喃喃,「塌光了,再好不過……」
季唯洲打了右轉燈,汽車右轉進入主幹道,他用餘光瞥了眼江淮雪,伸手打開副駕的儲物箱,從裡頭摸出兩塊巧克力,丟進江淮雪懷裡。
「吃點甜的緩緩。」他對江淮雪說。
江淮雪窩在副駕里,瞟了一眼儲物箱——那裡頭全是零食。
這些吃的也就只有季唯洲會準備。
他瞧著大大咧咧,其實再細緻不過。做事妥帖不留錯處,不二百五的時候,人很靠譜。
江淮雪費力扯開巧克力的包裝,塞進了嘴裡。
牛奶巧克力,純甜,有些發膩。
麵包車在別墅的車庫裡停下,引擎逐漸安靜,車廂內的氣氛有些凝滯。
江淮雪扭過頭疲累地看了季唯洲一眼:「江家不會善罷甘休的。」
毀了江家最重視的祠堂,還想全身而退,想都不要想。
季唯洲全然一副光腳不怕穿鞋的心態:「無所謂,只能說明他們作孽太多,老天都看不下去,覺得這幫傢伙不該吃供奉。」
江淮雪靠著車窗:「你知道什麼?」
一個被季家養廢的小兒子,又怎麼會知道江家的秘辛?
「我不知道啊。」季唯洲坦然道,「我怎麼知道江家的事情。」
只是看江淮雪那個應激反應就能知道那間祠堂里藏污納垢,他隨口推斷便是有理有據。
江淮雪漆黑的眼睛定定看著他,雙手撐著座椅,忽地爬向了他。
季唯洲看著他的姿態,總是會想到蛇,安靜匍匐,蛇尾卻能硬生生絞殺獵物。
江淮雪捧著季唯洲的臉,語氣有些壓抑:「我看不透你。」
季唯洲沒說話,平靜地與他對視。
他那張不合時宜的嘴一閉下,就多了沉穩的氣質。江淮雪的手輕撫過他的五官,冰冷的之間去描摹他的眉眼。忽地低低笑了聲。
「季唯洲,」他貼著季唯洲的耳朵說,「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鞭打,羞辱……隨便你。」
季唯洲垂眸,鉗制了他的手腕。
江淮雪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
身上像是散發著糜爛的花香,氣味很古怪,但並不難聞。
季唯洲的手掌貼著江淮雪的腰間,隔著一層襯衫去撫摸他腰間的傷疤。
江淮雪筆挺的身軀轟然倒塌,他顫抖地貼上季唯洲,沒有如往日那般推開他。
「痛嗎?」季唯洲的指尖貼著那大片的傷疤,低聲問他。
江淮雪笑了聲:「我不怕痛。」
與恐懼相反的是,他異常迷戀疼痛。火焰灼燒,利刃劃破皮肉的聲音讓他格外滿足。
季唯洲貼著駕駛位的靠背,是一個很板正的姿勢。他掐住江淮雪的後頸,指尖用力捏了兩下。
「該吃晚飯了。」他對江淮雪說。
他全身的肌肉都是緊繃狀態,但精神狀態不怎麼穩定的江淮雪顯然感覺不出來他的僵硬,只當他還在裝模作樣。
621為季唯洲加油,只換了來一句話難以言喻的話。
「621,」季唯洲說,「我感覺他有點問題。」
第18章
621裝死不說話了。
這個問題他們很早之前就討論過一次了,實在沒有必要再說一回。
季唯洲不吭聲,手僵硬地放在江淮雪的腰間,許久之後,才繼續開口對他說:「我對你沒有非分之想。」
「我是正經人。」
季唯洲握住江淮雪的肩膀,正色道。
他真的很緊張。
凝滯的氣氛驟然一變,江淮雪打量著季唯洲,有些神經質地對他笑道:「但我不是。」
聲音輕飄,落不到實處,仿佛在頭頂飄懸。
他牽起季唯洲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頸上,那是一個掐握的姿勢。
「你可以像上次一樣掐著我,」江淮雪分明是仰視他,卻像是居高臨下俯視的那個人。
他在季唯洲上風。
「你在發抖。」他低低笑了聲,用蠱惑似的語氣對他說,「你在害怕什麼,季唯洲?」
江淮雪的靈魂飄出僵硬的軀殼,從高處俯瞰兩人,看見了掌控的自己,與被掌控的季唯洲。
這個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季唯洲正直勇敢,卻依舊膽小。
什麼都不敢。
他像是終於抓住季唯洲的一點錯處,心底冒出隱秘陰暗的歡喜。
「最難消受美人恩。」季唯洲冷不丁開口,「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麼一句話。」
他輕而易舉掙開江淮雪的手,寬大的手掌環住江淮雪那如同古代仕女的白皙脖頸,拇指抵住了他蒼白的唇瓣,輕輕揉摁,直到那下唇染上嫣紅。
「你會吃人。」季唯洲認真而又平靜地評價江淮雪,語氣裡帶了幾分慎重與嚴謹。
江淮雪笑了笑,單薄的胸腔震動:「蒲柳之姿被叫做美人,還真是惶恐。」
「不過也正好,我不是美人,你也不是英雄。」他嗓音沙啞,季唯洲的手掌收緊,扼住他的力道加重。
直到看見江淮雪眼中的滿意時,他的手掌鬆開,指尖輕輕撫過了江淮雪的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