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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對待即將盛放的花。
季唯洲笑了笑,對他說:「我說了,我是正經人。」
他打開車門,單手撈起江淮雪,護著他的頭跳下車。
江淮雪的眼神有些茫然,不太能理解他是什麼想法。
他回想起季唯洲之前惡劣對待他的動作與模樣,或多或少都透露出彆扭的意味,說明羞辱他這件事,季唯洲是被強迫的。
會被強迫,就說明有不得已而為之的理由,那麼他方才對季唯洲提出的建議其實是符合季唯洲本人的需要。
為什麼會停下來了?
江淮雪全身上下都透著疲憊,連思考這件事都在耗空他所剩無幾的體力。
季唯洲抱著他又提著輪椅,一腳蹬開別墅大門,一路蹬蹬蹬把江淮雪送回了臥室。
被放在床上時,江淮雪還是一臉發懵。
季唯洲觀察了一會兒,發覺他的眼神還是挺清澈的,就跑出了房間。
輪椅拐杖一個沒留,就是沒準備讓江淮雪出去。
他站在臥室門口,幾乎停跳的心臟終於再次恢復跳動。
「嚇死我了!」他對621說,「感覺他真的會一口吞了我。」
621沒什麼感情地說:「你沒笑場也很厲害。」
「我當年在男寢《甄○傳》翻拍大賽中獲得演技第一,當然厲害。」季唯洲先是自得了一下,又一臉憂愁道:「接下來怎麼辦啊?我感覺這任務做不下去了。」
江淮雪指不定有點奇怪癖好。
621有氣無力道::「那還是可以的,現在黑化值都快到八十了,很快,就剩二十了,加油。」
「你是不是四捨五入了。」季唯洲小心翼翼問道:「我怎麼感覺你精神狀態出問題了呢?」
621聲音更虛了:「這個世界裡,只有你的精神狀態是最正常的,其他所有人都是神經病。既然如此,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你就是最神經病的那個。」
全員瘋子裡唯一一個正常人,等同於全員正常人里唯一一個神經病,這倆是可以畫等號的。
所以季唯洲就是神經病。
季唯洲果斷評價:「所以你果然快瘋了吧?」
621冷冰冰道:「當你發現這個世界和預想的不一樣當然會崩潰。不過這不是重點,你只要讓江淮雪最終黑化就行了。」
「江淮雪之所以黑化那麼快,就是因為周邊環境也有起催化的作用。你只是最後一根稻草,但不是主因。」
系統再一次補充。
季唯洲蹲在臥室門口,把自己的頭髮揉成一團亂。
他的腦子裡現在全是江淮雪跨坐在他身上時的神態,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江淮雪的身體裡掙脫出來,帶著他逃離與回歸。
江家當年對江淮雪做的事情,硬生生在他心裡留下了巨大的創傷,以至於到現在,僅僅是看了一眼江家老宅回來,他的狀態就徹底下滑。
季唯洲能感覺出來他對疼痛的迷戀,也擅長不遺餘力折磨自己。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咚!」
臥室里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響,季唯洲不在發呆,起身推開臥室的門。
江淮雪趴在床下,雙臂撐著地面,用尚且能動的右腿,費力爬起來。
「我都把你的輪椅和拐杖收走了,你怎麼還這麼鬧騰。」季唯洲對他的毅力與勇氣感到佩服,把他抱回床上。
「把我的輪椅和拐杖收走,你想做什麼?」江淮雪陰鬱地看著季唯洲,開口問道。
季唯洲開了臥室的一盞小燈,他還記得臥室所有燈被打開時,江淮雪怒吼狼狽的模樣。
於是這次就換了小燈。
他坐到床邊,對江淮雪道:「為了讓你好好休息。」
江淮雪的手撐在他的大腿上,慢慢爬向他:「我死了,你不就解脫了麼?」
季唯洲心說你解脫我也走不了。
作為任務對象,要是比攻略者早死,那攻略者還攻略什麼,直接被困在任務里了。
「解脫不了。」他開口道。
江淮雪愣愣地看著他,一聲不吭。
他們心平氣和地對視,許久過去,江淮雪才再次開口:「季唯洲,我真的很討厭你。」
季唯洲的少男心咔噠一下,出現一條裂縫:「這麼直白嗎?我會難過耶。」
「你為什麼非要裝傻充森*晚*整*理愣,假裝無事發生呢?」江淮雪冷硬地說,「你以為只要裝傻,那一切就不會發生嗎?」
季唯洲搖了搖頭。
「江淮雪,我從來不拒絕任何事情的發生。」他對江淮雪說,「我接受好的結果,也願意承擔錯誤的責任。我並不排斥。」
他向來如此,允許所有事情的發生,接受所有的結果,從不怨天尤人,也不會自負自傲。
「那在車上,又意味著什麼?」江淮雪步步緊逼,並不留後手。
季唯洲摸了摸鼻尖:「害怕。」
江淮雪突然愣住了。
「為什麼要呆愣。」季唯洲一臉疑惑,他向來坦誠,對這件事一向很坦蕩。
他的確是因為害怕了。
為那一刻絕望的江淮雪選擇了退縮。
「你會害怕啊……」江淮雪低聲喃喃。
季唯洲點了點頭:「我是人,害怕很正常啊。」
「我一直以為你橫衝直撞,膽大包天,沒有什麼害怕的。」江淮雪重新縮回床上,有些倦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