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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沈青瀾狐疑的眼神,楚澤鶴扭頭看向一邊,擺明了在消極抵抗,拒絕回答。
沈青瀾也沒有探聽兩人家務事的意思,只道:「沈某還要去魚腸巷,先告辭了。」
雖然剛才楚澤鶴提起魚腸巷只是藉口,但現在沈青瀾一說,楚澤鶴反應過來,叫住他:「等等,老沈。你……你和蕭碣,是什麼意思?」
沈青瀾疑惑停步,「什麼……什麼意思?」
「蕭碣是冥教少教主影首,有自保之能,你又何必這麼擔心。」楚澤鶴挑眉問他。
如果只是關心性命,大可不必擔心蕭碣會死。但沈青瀾自與蕭碣松城一行後,對蕭碣的關注度直線上升,已經從關心對方是否會受傷到了關心冥教對影衛的態度問題上了。
如此反常,甚至都不像沈青瀾,楚澤鶴自然意識到不對勁。
「這……」沈青瀾想了想,笑道:「沈某也不知道。」
他一笑,如東風夜放花千樹,溫文爾雅,鋒芒盡褪。不像出劍時的沈青瀾,亦不像舞劍時的沈青瀾,倒像楚澤鶴從未見過的沈青瀾。
明明嘴上說著不知道,但楚澤鶴覺得,沈青瀾並沒有考慮過尋找答案。他好像任由這種不清不楚的情緒生長著,第一次如此自由的放縱自己。
楚澤鶴總覺得,他此生應該不會再見到那個月下舞劍的沈青瀾了。
至於這是遺憾還是好事,楚澤鶴也不清楚。
他想了想,覺得沈青瀾都不著急,他這個外人又急什麼。左右蕭碣重要不過沈青瀾,若什麼時候沈青瀾想清楚了,對蕭碣的處理也不過楚澤鶴一句吩咐的事。於是他說:「嗯。你去前廳等著吧。父親很快便會去了。」
待沈青瀾離開,楚澤鶴便打算繼續實施自己的潛入大計。
他再次警惕的看了看周圍,隨即躡手躡腳走向園門。天字輩影衛已經將小園圍住,楚澤鶴想了想,決定尋找影衛布防的突破口。他從正門繞到後門,又從後門繞回正門,鬼鬼祟祟探了一圈,最終在正門,與剛走出來的楚執相遇。
楚澤鶴:……
楚執:?
「主上。」楚執出了門就見到了楚澤鶴,恭敬道。
在他眼裡,英明神武的楚少教主自然是不會做出聽牆角這種事情的,於是楚執一本正經問:「主上可要去尋教主?教主已去前廳。」
「沒有沒有。」楚澤鶴趕忙擺手否認,偷瞄了楚執表情幾眼,發覺對方表情和往常一樣嚴肅無波瀾。他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裝模做樣的轉身欲走,狀似隨口問:「你與父親說了什麼。」
果不其然,如楚澤鶴料想的那樣,楚執趕忙快走幾步跟在他身後,說:「教主與屬下所說甚多。」
眼看楚執打算一字不差的將兩人談話內容全背下來,楚澤鶴趕忙制止:「不不不,不必同我說。」
誰還沒有幾個黑歷史呢?萬一楚如泉說了些自己小時候的爬樹摔下來的糗事,楚執現在當著自己的面背一遍,那不就是公開處刑。自己霸氣側漏的形象就保不住了。
一聽楚澤鶴拒絕,楚執也就不再多說。只靜靜跟在楚澤鶴身後走著。
結果沒走幾步,楚澤鶴又開始糾結,覺得就算自己便宜老爹偷偷擱自己背後說壞話,起碼自己也要有一個解釋的機會啊。
他又反覆偷瞄走在自己身後的楚執,開口問:「父親說我什麼了?」
楚執一聽,認真想了想,說:「教主說的都是您。」
「噢?」
「他說您『看似霸道乖張,其實愛恨分明。喜歡的便護得很緊,不喜歡的也斷得明白。如果有一日當真不愛了,我也不會被視如敝履。』,因此,教主讓我……大膽一些。」
楚澤鶴停下腳步,微微睜大眼睛看向楚執,有些不可置信:「父親他……真這麼說?」
楚執點點頭。
楚澤鶴沒想到,楚如泉對自己了解這麼深,且一眼便看穿了兩人之間最大的問題。
「教主還說,『當年那時,恐怕是把主上嚇到了。從那時起,主上便不怎麼信任旁人,只一門心思逼著自己。教主對主上有愧,現在看到有人能讓主上寵信一二,教主很開心』。」
楚執說的沒錯,楚如泉同他說了很多,句句皆不離楚澤鶴。
他終究是他父親,他終究是他兒子。
父與子之間往日以來的沉默,夾雜著無限的偏愛與在意,和血緣緊緊糾纏在一起。
楚澤鶴站著,張了張嘴,反覆想說些什麼,卻沒能說出口。
楚執陪在他身後無聲的站著。
在父與子中,楚執是一個徹底的旁觀者。他和所有司影堂影衛一樣,不明白何為血緣,不清楚父親和母親代表的意義。
因此,楚如泉同他說「我也該出去轉轉了。二十多年前雪兒同我走過半個江山,現在,我也有機會走完剩下一半了……我不在冥教這段時間,你好好陪陪他」時,楚執拒絕了。
楚執說:「教主為何不親自陪著主上呢。」
楚如泉愣了,或許是驚訝於楚執太不細膩,「我與小鶴的關係,並非後天可以彌補……破鏡不能重圓,心存芥蒂,終究話不投機。」
楚執道:「屬下只知道,少教主問過屬下和蕭大人一個問題。」
接著,楚執將那個問題和兩人的答案背了出來。他說:「屬下認為,司影堂影衛,以主上為尊,而非以冥教為尊。因此,屬下給了與蕭碣大人不同的答案。屬下愚鈍,至今不知什麼答案才是對的,亦不知道主上想聽什麼答案。但屬下現在覺得,若教主就在主上身邊,若屬下能誓死追隨主上,那冥教覆滅,也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