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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洇墨頓時明白三皇子恐怕沒死,而且還偷偷見過了楚澤鶴。
只是和三皇子結盟,這件事玄之又玄。洇墨了解朝堂局勢,當然明白如今正是眾皇子爭位的關鍵時刻,太子算是勝券在握。主上和三皇子結盟,不就算是和太子做對?
扶一個早就「死了」的三皇子,有何好處?
洇墨皺了皺眉,誠懇道:「屬下愚笨,認為此事不妥。」
前世楚澤鶴頗為信任洇墨,一是因為洇墨能力強,江湖朝堂兩邊的事情對她來說都知曉一二。二則是因為洇墨十分有主見,對局勢判斷頗為到位,即使讓她去當太子客卿也是綽綽有餘的。
「哦?」楚澤鶴聲音不辨喜怒,「說來聽聽?」
此話一出,氣氛有些冷凝。
洇墨知道自己混在一群影衛當中,的確有些格格不入。
司影堂是什麼?那都是為了主上盡忠職守的刀劍,主上所指就是他們出劍方向,根本不管出劍的地方是對是錯。
堂主拿雲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連帶著大家都傻乎乎的。
至於藍丫頭,她仰慕楚澤鶴很久,自己本身也就是個音痴,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研究怎麼揉弦怎麼譜曲,更不可能忤逆楚澤鶴。
所以剛才說「此事不妥」的自己,恐怕是唯一一個敢忤逆楚澤鶴的下屬了。
難免楚澤鶴生氣。
洇墨做好了被責罰的心理準備,恭敬垂首道:「皇后是姚家出身,太子外公姚國公的封地在江南,此為太子財力;太子妃乃李無涯將軍嫡女,李將軍掌十萬鐵騎,此為太子兵力;太子乃陛下嫡長子,皇后自陛下登基以來穩坐後位,此為太子權力;太子入主東宮十五年,兼國兩載賑災十次,此為太子民力……主上,此四力,經年累月,如何輕易催折?」
楚澤鶴答:「當世第一,可折否?」
一旁聽著的烏骨臉色一變:難道主上要親自出手?
洇墨倒是很嚴肅的點了點頭,「若主上出馬,太子之命不在話下。只是主上若想將三皇子送上那個位置,還需從長計議,短則三年,長則十數年,山河可定。」
「等不了那麼久。」楚澤鶴道,「一年之內,將此事辦成。司情堂風花雪月任你差遣,需要銀子便找杜行。借天地盟——弒龍。」
「一……一年?」洇墨面露難色,最後還是道:「屬下……遵命。」
接著,洇墨將調查所得說了一遍,正如楚澤鶴所料,太子似乎在暗暗推動天地盟之事。
如今朝中局勢瞬息萬變,誰也說不好那幾位究竟是怎麼想的。
楚澤鶴聽罷,讓她將風花雪月送到申城杜行那裡,以杜行這個商人為引子,探聽些朝中消息。
洇墨領命退下。
楚澤鶴又轉向烏骨,和他說了接下來的安排。
「無事的話,你便回教吧。」楚澤鶴道,「洇墨送到便好,此行辛苦你了。」
突然聽到楚澤鶴的勉勵,烏骨一愣。
他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深深的看了楚澤鶴一眼,隨即跪地請離。
當天下午,烏骨去找拿雲。
見拿雲和沙遲要出門吃飯去,烏骨攔住拿雲,「今晚想吃什麼?」
沙遲道:「啥!老烏要下廚!?我也要吃!」
烏骨說:「你師傅正在隔壁城,前些日子我經過,順道拜會。他老人家命你三日之內去見他,不然就把你存他那兒的骨瓷全打了。」
沙遲炸毛:「老烏你陰我!」隨即哭唧唧的向楚澤鶴請離,趕路去了。
遣走了沙遲,只剩下拿雲和烏骨。
拿雲轉頭,樂了:「還許我點菜?那我要吃烤雞。」
「就這一次。」烏骨笑著看他一眼,「不准反悔。」
「不反悔,你做啥都好吃。」拿雲跟在他身後道,「主上居然真的會烤雞。這幾天他在小溪邊支個火,賊香。」
「你當初以為主上是騙你的?」烏骨挽起袖子隨口問。
拿雲摸了摸鼻子,「是啊……」
烏骨一笑,沒有說話。
兩人在廚房忙活一陣,做了幾個菜,尋了林子裡個沒人的地方吃了。
拿雲哼哧哼哧埋頭大吃,對烏骨的手藝讚不絕口。
烏骨就看著他,自顧自笑著喝酒。
吃了一半,烏骨突然說:「我覺得,我們四人對十三年前那件事都有所歉疚。」
談起十三年前姚雪之死,拿雲一愣,筷子停了停。
隨即,他又埋頭吃了起來,吞吞吐吐道:「突然說什麼呢……」
「我一直在自責,如果當年沒有為了那隻蠱蟲停留許久,早點回去,事情會否有所不同。」烏骨自顧自的說。「主上則一直在自責,覺得如果自己當年沒有領那三人進冥教,事情會否有所不同。教主則自責為何對主上出手,甚至寧願主上恨他也不願意將自己當年其實是走火入魔的真相說出來,恐怕是覺得走火入魔不過是藉口。」
拿雲漸漸停下筷子,沒有言語。
烏骨靜靜看著他。
拿雲看了看烏骨,眼神無法控制的在對方胸前落下的白髮上停留片刻,說:「如果我當年同你一起攔住教主,你就不會傷得那麼重了。」
烏骨嘆氣說:「你不應該記掛我。你應該多想想主上。」
拿雲問:「身體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