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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就是楚執所在的方向。
隨著天數增加,在某日夜裡,小蠍子停了下來,在透明的水晶翁里轉了個圈,仿佛失去了某種方向。
楚澤鶴的心,不知怎麼的像是從高空突然墜落一般,有一種慌張的冷意蔓延開來。
還是烏骨來稟告虹勝焰的消息,順便勸住了楚澤鶴。
烏骨說若是子蠱突然沒了動靜,只可能是母蠱生活規律,沒有遭受危險和痛苦,所以子蠱也跟著陷入休憩狀態。
潛意思就是——楚執估計活得很滋潤。
楚澤鶴稍稍放心,這才有了點心思聽烏骨的消息。
烏骨便將自己已經整理好的消息說了出來,無非就是虹勝焰和連夫人說的一些無關緊要的小消息,可以彌補冥教眾人的信息差。
話說那日,烏骨與楚澤鶴說完,便連夜審了虹勝焰。
地牢內鮮血淋漓。
虹勝焰聰明,知道楚澤鶴最想聽的東西是自己保命籌碼,絕對不開口。烏骨的蠱蟲對一個同樣鑽研此術的人又不起作用,因此對於十三年前的事情,烏骨一字也問不出。
但是對於那兩個黑衣人的身份,虹勝焰倒是滿不在乎,盡數說了出來。
原來,那兩個黑衣人,虹勝焰也不認識。
在涼城事之前,其中一個黑衣人找上他,問他是否願意毀掉一個龐然大物。
他當時坐在一具屍體上,用屍體的內臟碎片餵蠱蟲。
虹勝焰看他一眼,滿不在乎的問是什麼龐然大物。
那男人說——朝廷。
虹勝焰就來了興趣,這也正是虹勝焰挑撥朝廷與冥教關係的原因。
沒想到,那兩個黑衣人就是黃雀和他徒弟。他們奉命利用虹勝焰,使朝廷動盪,太子便可以趁亂從中得利。
虹勝焰可是切切實實被朝廷利用了一回,至今還蒙在鼓裡。
楚澤鶴心裡好笑,覺得執棋者成了棋子。
他明白事情始末後,便讓烏骨退下。
其實除了這些消息,烏骨與虹勝焰有一段對話,是只有他們二人知道的。
「收復王蠱的最好方法,就是讓另一個王蠱和他爭鬥。若兩蠱勢均力敵,就會拼得兩敗俱傷。」虹勝焰噗噗笑著對烏骨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你應該明白的吧?」
烏骨靜靜看他,說:「所以你想到了挑撥冥教和朝廷的關係。」
「對咯。」虹勝焰動了動手腕,鎖鏈磕碰的聲音響起來,他不在意的一笑,說:「很好玩。」
「所以,三皇子沒死。」烏骨輕皺眉。
虹勝焰避而不談,反而突然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氣,表情陶醉道:「好香啊。自從在涼城聞到你身上的味道,我就一直魂牽夢縈……你,快死了吧?」
烏骨一愣,面色沉了下來。
看他突然表情凝重,虹勝焰噗噗的笑了,「你的命蠱快不行了吧?我聞得出來,為了能見到你,我可是等了好久……要是我能吃了你的命蠱,就能多出一甲子的功力,武功更上一層樓,對上楚澤鶴便不會這麼悽慘了。」
烏骨看著他,聲音冷靜的問:「你自投羅網,現身見主上,是打的這個主意?」
「你把你的命蠱給我吃掉,我就告訴你呀。」
「異想天開。」
「那就再加當年姚雪死亡的真相。」
此話一出,烏骨微微睜大眼睛,有些詫異。
他沒想到,虹勝焰居然如此輕易的將教主夫人未出嫁前的閨名說了出來。
時隔多年,又一次聽到她的名字,不是在楚如泉嘴裡,也不是楚澤鶴口中,而是在一個陌生的敵人手下做籌碼,烏骨心中難免波瀾。
姚雪,曾經是天上的明月,地上的牡丹。
虹勝焰端詳了一陣他的神情,詭異的勾起嘴角笑,「看吧,只要我籌碼夠大,沒有人會拒絕我。」
地牢內一陣沉默。
果然,虹勝焰被楚澤鶴擒下,其實有一半的主意都是打在自己的命蠱身上。
只看烏骨願不願意用自己的一條命換那消息了。
牆壁上的火把靜靜燃燒了一會兒,將他的銀髮染上一絲暖意。
在烏骨終於打算開口的時候,拿雲進了地牢。
烏骨閉上嘴,和虹勝焰一起扭頭,看拿雲走近。
「怎麼樣了?」拿雲揉著脖子打了個哈欠。
虹勝焰看向烏骨,漂亮的眼睛眯了起來,「這是我們的秘密噢,獨屬於我們的秘密。」
拿雲一頭霧水,看看虹勝焰,又看看烏骨:「什麼秘密?」
「沒什麼。」烏骨面無表情站起來,甩袖離開。
走之前,他和虹勝焰交換了一個隱晦的眼神,虹勝焰雙眼亮亮的,用口型無聲說了個地點,看他的眼神仿佛看著一個勢在必得的獵物。
第二天,烏骨就帶著藍煙音回教了。
兩天之後,杜行也帶著一堆東西出發了。錢管事果然還是心軟,給他收拾了不少用得上的人和物,也提前打點好關係。蕭碣和他囑咐了影衛的事情後,杜行也走了。
又過了三四天,楚澤鶴和沈青瀾說了松城的事情。沈青瀾驚喜又激動,當天就拽著蕭碣啟程。
眾人依命令各自奔赴不同的地點,榮城這一方院落慢慢沉寂下來。萬物復甦之時,楚澤鶴坐在窗邊,只能聽到雪化的聲音。
拿雲仍和楚澤鶴留在此地,偶爾審問虹勝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