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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執並不清楚十幾年前的事情。
雖然他和楚澤鶴差不多大,但是之前的歲月都是在遠離冥教的司影堂訓練場訓練,直到通過最高級考核,才能入冥教本教。
十三年前,他還不在冥教,也就不知道烏骨曾經的模樣。
楚澤鶴繼續說:「拿雲和他齊名,被稱『冥教夜修羅』。他們二人,是父親的得力助手,也是我的同年玩伴。我自幼稱他們哥哥。你手上的雙手刃,還是拿雲放上去的周禮。」
「但是十三年前,十三年前……」楚澤鶴聲音顫抖,「我做了一件錯事。母親死了,父親震怒。所以……所以……」
楚執聽到這番話,有些手足無措。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主上很難過,他不想讓主上難過。
楚澤鶴被楚執環住,突然多了一些說下去的勇氣。他說:「那天下著雨,我領兇手去了主殿,我害死了母親。」
「所以……父親怒極,來打我。只用了一掌,我就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我不怪他,我該死,母親的死都是我的錯。只是——只是,拿雲出手,烏骨白頭,兩人用盡畢生武學擋在我面前。和父親死戰。」
「他們擋住的人,是冥教教主,楚如泉。他們護在身後的人,是我,冥教少教主,楚澤鶴。他們也是當時天下無雙的高手,只是面對玄冥神功,仍舊不是對手。如果不是他們舍了一身武功和父親抗衡,我早就死了。」
這段往事,他從沒和任何人說過,前世的楚執都不知道。
知情者只有紅珠、拿雲和烏骨。連年老功高的錢管事都不知情。
但別人不知道,不代表這件事情沒發生過。這是楚澤鶴和楚如泉心中深深的一根刺,也是兩人間相隔的溝壑。
現在,虹勝焰以此為條件,來要挾他了。
聽到這話,楚執微微睜大了眼睛。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明顯,呼吸聲變得無法忽視。
他的胸膛里,多了些無法言明的感情。
主上,他的主上。
楚澤鶴將自己最柔軟的地方全部交給了楚執,好像很放心楚執會將這些柔軟之處護在身後,不讓他們有半分被傷害的可能。
楚執感覺到了,他微微收緊手臂,覺得自己一定要說點什麼。
但他又不知該說什麼,所以他只能沉默,無言地抱緊主上。
「我總覺得冥冥註定有這麼一天。」楚澤鶴說,「總有一天,我會付出代價。我只是沒想到,那人是虹勝焰。」
楚執眉頭一皺,緊緊拽住楚澤鶴衣服:「主上不會付出代價,主上還有我。」
只要有他在,就算前面是屍山血海,他都會讓楚澤鶴安然無恙。
楚澤鶴聽了這話,淒涼一笑。
「騙子。」他說,「你明明一點都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永遠陪著我。你明明不知道怎麼照顧好自己。你明明就笨的要死,害得我擔驚受怕,總害怕你有一天又把我一個人扔下不管了。」
他這幾天一直都冷漠決絕,用斬釘截鐵的態度對待虹勝焰。
是因為他太害怕了。
自從蠱蟲讓他想起了前世記憶後,他一直都在害怕楚執會像前世一樣突然逝去。
怕重蹈覆轍。
楚澤鶴聲音顫抖著說:「你是騙子,楚執。」
聽了這話,楚執緊緊抱住楚澤鶴。他明明對楚澤鶴畢恭畢敬,從不反駁,此時卻堅定說:「屬下不是騙子。」
楚執想說:屬下誓死追隨主上,直至主上前途光明,直至屬下無力再戰。在那之前,屬下絕不可能離開主上。
司影堂影衛,十年便換過一輪,他所說的誓言,也就是十年。
十年之後,他就算活著,也早已傷痕累累,只剩等死的份了。
到那個時候,肯定還有新的人跟在主上身邊,新的人保護主上安全。
到那時,他才能安心合眼。
杵在外面不像樣子,即使心裡難受,楚澤鶴仍然和楚執一起先回了院落。
失魂落魄的回房間後,楚澤鶴就枕在楚執腿上,臉埋在楚執小腹,背對著大門發呆。
楚執端正坐著,想摸摸主上的頭髮,想來想去還是沒敢這樣做,只輕輕搭在主上肩膀。
室內一片寂靜。
這時,兩人聽到兩個熟悉的腳步聲靠近。
是蕭碣和藍煙音來了院子內。
走進房門,蕭碣後腳還沒踏進來,扭頭就退了出去。
藍煙音在他身後,被他胸膛撞得後退幾步。
「哎喲蕭大人……」她捂著鼻子,「怎麼了?」
蕭碣很嚴肅,「小孩子不要進去。」
藍煙音:……?
房間內,楚執輕聲說:「主上。」
楚澤鶴搖搖頭,分明是一點都不想聽。
「那屬下去……」
楚澤鶴還是搖頭。
他拒絕,楚執當然不會再勸。只是楚執也想抓住虹勝焰,所以楚執說:「屬下去和蕭大人說,明日與虹勝焰約在朱雀閣。」
楚執一說,楚澤鶴才想起來還有這回事。
楚澤鶴坐起來,頭靠在楚執肩膀上,輕輕嘆了口氣。
「罷了,讓他們進來。」
「是。」
楚澤鶴直起身子,讓楚執站起來,去門外叫人。
門外已經站了三個人,穆意也回來了,蕭碣正滿臉通紅,和穆意用手勢比劃著名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