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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是真的到這一刻,知道為什麼明明可以和離, 可以拿著休書走人, 卻還堅持跟隨夫一起流放。
有些人是為親生的孩子, 有些人, 純粹就是為背後的族。
宋婉對族沒有那麼深的感情, 但也做不到為一己之私把許多本就命運不可測的女孩子拖下水, 對她來說, 流放並不算可怕,她有自信自己能夠適應, 能夠頑強活到最後,但對那些可能正在婚嫁齡的女孩子來說,可能就是滅頂之災。
「……其實……」
宋如吞吞吐吐,到底說不沒影響的話來,王犯的事情太大,插手立儲之爭,存有從龍之心,關鍵是,他們做太差,被政敵抓住把柄,如今已經是無力回天,連宋……到宋老太爺這樣大一把齡還不能安享晚,偏偏要以愧對皇恩為由「病逝」,宋如眼中的淚水就有些忍不住,聲音哽咽,「初便不應同意這門親事。」
「那時候,哪裡到現在呢?」tຊ
宋婉苦笑一下,回眸之際,看到正好看向這裡的王沖之,他的體仿佛有幾分虛弱,一件半舊單衣灰撲撲的,仿佛囚服一般,讓他看過來的神色都帶著幾分陰鬱,似是被無形的鎖鏈緊緊束縛,即便是站在陽光下,亦有不開的墨色。
「只要他一心待我,我不悔。」
願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宋婉不追求愛情,但愛情之中的不離不棄,難道不是信任和忠誠的寫照嗎?
也是她渴望到的美好感情。
她拉著宋如的手,從對方那裡汲取到的親情力量,或者是她此刻能夠笑意溫暖的動力。
差役催促,時間已經不早,流放的路程是有時間限制的,每日走多少里都是有數的,若是遲下去,不能按期到達,也是罪,他們可不願意為一點兒小錢擔罪責。
「姐姐,你幫我收著那些,我肯定還會回來的。」
宋婉最後說一句,按照道理來說,女子的嫁妝屬於私產,抄也不應被波及,但某些道理在皇權前都是虛妄,何況法律也還沒細到這個地步,宋婉因為嫁入王到的那些嫁妝,也隨著王抄差點兒被一同抄沒,還是宋如和衛明幫忙,能在宋自顧不暇,無暇顧及這點兒小事的情況下給她留下一點兒來。
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要通多少關節,宋婉沒有問,她在從宋如嘴裡到這個消息之後,只是眼中含淚地握緊她的手,患難見真情,未知患難,誰知情真。
她真的好慶幸有宋如這個姐姐。
「……好,要回來啊,一定要回來。」
宋如的淚水也忍不住,在她後不遠處的衛明適時上前扶住她,兩人立在亭前,一同看來,宋婉第一次覺他們真配啊!
王沖之見宋婉走來,伸手扶她一下,掌心已經粗糙,手指上還有些細小的劃痕,那一道道傷痕像是龜裂的地,觸手的粗糙讓宋婉心中也是憐惜,他幾時受過這樣的苦?
夜裡,住宿驛站,差役宋點,並沒有多做為難,他們夫妻還能住在同一間房,不至於睡柴房或者大通鋪,女子行走沒有鐐銬,男子卻難免腳下鎖鏈,宋婉專門拿錢去要一桶熱水來,讓王沖之泡泡腳。
「這一路行走也是辛苦,你快洗洗,讓我給你上點兒藥,明日若是還要戴鐐銬,便要給傷口多纏上一圈兒布……」
布怕是也不行,最好是有一層棉花墊著,宋婉為此皺眉,她手中能用的東西不多,總要合理分配好。
「不必麻煩,明日應不會戴鐐銬。」
王沖之拉起放下木盆的宋婉,拉著她坐在邊,一同泡腳,到以前泡著腳還要互相踩著水花的場景,目光之中又有幾分黯然,「婉婉,是我連累你,是我自私。」
和離還要雙方同意,休書卻只用男方具,若是他這裡堅持休妻,就能讓宋婉解脫,同時,也放牽著宋的那根線……
垂眸的思量多少為情,多少為利,王沖之自己也說不清楚。
「自私便自私,你又不是第一次說不會放開我,我早就料到,哪裡會因為這個怪你?」
宋婉感受到手上的力道,輕笑,有所必有所失,她潛移默要求王沖之只有自己一人,王沖之也擺明車馬不會放手,那麼他們這般綁定也是自然然的事情。
「人生第一次流放,其實,也挺新鮮的,我聽說南方也不是那麼差,說不定有很多好吃的,到時候咱們就樂不思蜀……」
宋婉聲音輕快,富貴生活對她來說,真的就好像是浮雲一樣,汲汲營營的小生活恐怕適合她,也讓她有多大展拳腳的機會。
來,王夫人也不會說她要做的事情不符合這個規矩,不合適那個儀態,一到在大牢之中難對自己低頭,有依賴之色的王夫人,宋婉就忍不住有一種風水輪流轉的歡喜。
其實,她跟王夫人的關係最開始還不錯,對方也挺照顧她的,是她後來齡小,一時不能生兒育女,又不願意讓王沖之納妾,讓別的女人給王沖之生孩子,婆媳之間的矛盾展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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