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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蘭一驚,「江大夫這是要去哪?」
「她醒了,我自該避嫌。」江無聲溫潤淺笑,「有事可直接喚我。」
蘇南綾愣住,唯有父親曾經叮囑,男女之間該避嫌,旁人……尤其是男人,一個個恨不能往她身上貼,更不會提及什麼避嫌之說。
君子當獨立,翩翩如謫仙。
「不必了。」蘇南綾道,「我都是懷著身孕的人,還有什麼可避嫌的?」
江無聲蹲在馬車門口,「不管姑娘是不是有了身孕,避嫌是對你我的尊重,我雖是大夫,救人之時可不計男女之事,但如今既不是救人檔口,就該知情識趣,為了姑娘也是為了我自己。」
不落人口實,不落人把柄。
醫者仁德,謹遵禮數。
望著江無聲出了馬車,麗蘭回過神來,「奴婢覺得,江大夫真的是個好人,還是個分外細緻分外謹慎的好人。他怕壞了您的名聲,也怕壞了自己的醫德,所以避嫌……是為姑娘也是為他自己!」
男女授受不親,來日說不清楚。
唯有避嫌,才能行得正坐得端,來日挺得直腰杆,說得出響亮的話。
「若是旁人,奴婢還會覺得,興許是有點嫌棄或者別的意思,但是江大夫……」麗蘭讚賞有加,「奴婢覺得,他沒有那份心思,是真的尊重。」
蘇南綾望著她,「甚少聽你說話,何況是誇人的話。」
「好人,值得夸。」麗蘭為她攏了攏被角,「姑娘,您既然醒了,那……」
蘇南綾不解,「什麼?」
「把皮面帶上吧!」麗蘭說,「遮一遮您的臉,出了定遠州便安全了。」
皮面這東西雖假,但若是做得夠薄夠精緻,就足以……以假亂真。
覆上皮面的那一瞬,蘇南綾將包袱里的鏡子取出,仔細的瞧了瞧,那張陌生至極的容臉,除了這雙眼睛和嘴巴,只剩下輪廓還是真的。
「好像變了個人一般。」蘇南綾說,「之前聽伶仃說過,有一種法子能讓人改頭換面。」
改頭換面,是不是意味著,可以重新開始呢?指尖,輕輕撫上自己的面頰,這張臉惹了多少禍,因此而死了多少人,她自己都算不清楚了。
「姑娘,您想說什麼?」麗蘭問。
蘇南綾紅著眼眶,「麗蘭,你說,如果我就是長這樣,尚遠還能找到我嗎?」
麗蘭心驚,「姑娘,您……」
「從始至終,我都只是想過尋常人的生活,容貌是爹娘給的,我從來沒有因為這個而多思多想,原以為能和心愛之人,雙宿雙棲,共度餘生,沒想到……」蘇南綾苦笑,「惹禍的臉,成了萬惡之源,變成了殺人工具。」
麗蘭心裡發澀,「姑娘,都過去了!只要離開定遠州!」
「過不去了!過不去了!麗蘭,你不懂,心裡的這道傷疤猶如深溝萬壑,我這輩子都過不去了……」
第1641章 番外60
麗蘭不知道,在蘇南綾的身上發生過什麼事情,可瞧著她眸中含淚卻始終強忍著的模樣,竟也跟著滿腹心酸。
一路上,她知道了蘇南綾並非真心跟著尚遠,是被尚遠誆騙,所以自家夫人這才幫了忙,著實也是女人可憐女人。
覆上了皮面,蘇南綾只覺得一顆心落回了肚子裡,甚是喜歡這張臉,瞧著平淡無奇,只因著她本來的輪廓而有幾分姿色,算不得驚世絕艷,算不得傾國傾城。
可這樣的臉,讓她覺得很輕鬆,仿佛在那一瞬,自己真的成了普通人,那些撕心裂肺的欺騙與折辱,都成了別人的故事,與那張臉一起,湮滅在記憶中。
這樣,多好!
「停下!」
出關卡的時候,守軍攔下了馬車。
馬車驟然停下,阿連率先跳下了馬車,而江無聲則進了馬車,查看蘇南綾和麗蘭,確定二人的皮面沒什麼異常,這才做了個「噓」的禁聲動作。
二人不約而同的點頭,表示各自了解。
須臾,官軍打開了車門。
「都下來,檢查!」
江無聲拱手,給眾人塞了點銀子,「夫人懷著身孕,路上有點顛簸,這會胎像不穩,請諸位大人手下留情。」
有銀子,好辦事。
可上面有定遠侯府壓著,該檢查的還是得檢查一下,主要是人,其他的無所謂。
「我們只看看,是不是要找的人,其他的一概不管。」主事的官軍擺擺手,抬步就上了馬車。
手中的小像與車裡的人截然不同,完全是兩副面孔,別說是驚艷,充其量只是尋常婦人,誠然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江無聲把軍醫的文牒遞上,早些時候他原想歸還,可後來沈丘非要讓他留下,說是行醫者遊走四方,只要有沈家軍在,這東西便有大用處,至少在危急關頭,可保他安然無恙。
軍醫的文牒是朝廷頒發,不論哪支軍隊,都管用。
「是軍醫?」
主事的一怔。
他們這些行伍之人,最是敬畏的便是軍醫,戰場上生死一線,全靠這活神仙勇闖鬼門關,從閻王爺手裡搶人。
「多有得罪!」主事拱手,「您這是……」
江無聲收了文牒,「半點差事,購買藥材,因著夫人身子不爽,想把她送回娘家去。」
「如此,請吧!」主事手一揮,「放行!」
江無聲點點頭,拱手言謝,「多謝多謝,謝過諸位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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