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搗爛的草藥覆在肩頭,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萬箭穿身一般,讓蘇幕止不住渾身戰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連頭皮都是麻的。
她以貝齒死咬著唇,嘴裡滿是血腥味,最後連拿布條的手,都顫抖得不成樣子……
可是,即便如此,她亦未喊過一聲疼,畢竟沒人疼的孩子,是沒資格喊疼的。
如她!
獨自包紮傷口,她早已習慣,只是這一次,傷得太重,尚遠下的死手,圻斷了她的劍,也險些圻斷沈東湛的劍。
她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沈東湛那一擋,她從肩到胳膊……整個身子的半邊,都會被尚遠的刀削下來,如果是那樣,她應該當場就死了。
其後雙雙落水,抱著浮木漂流……
終是沈東湛,救了她的命。
肩頭實在疼得厲害,布條怎麼都系不上,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蘇幕的心裡有些著急,這可如何是好?
門外,沈東湛站在檐下,若有所思的皺起眉頭。
如果蘇幕死了……
想了想,沈東湛忽然轉身推開了門,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疾步走向蘇幕。
蘇幕:「……」
若不是她快速攏起衣襟,沈東湛定會瞧見她露出一角的裹胸,一顆心砰砰亂跳,她紅著眼瞪著他,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羞惱。
「滾!」蘇幕低喝。
方才疼得厲害,這會的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只能癱坐在草垛上,像是拔了牙的老虎,沒有任何的威懾力。
「別動!」沈東湛繞到她身邊,伸手取過她死拽著的布條,「再耽擱下去,你這條胳膊怕是要廢了。」
蘇幕梗著脖子,別開頭,「不關你事!」
「死鴨子嘴硬!」沈東湛力氣有些大。
疼得蘇幕又打了個寒顫,身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她依舊沒有吭聲,仿佛傷痛對她來說,已是家常便飯。
沈東湛心神一震,瞧著她如玉般的脖頸,指尖不小心碰觸到她的肩頭肌膚,不由的狠狠蹙了蹙眉。
閹人沒了男人的特徵,很多地方都跟尋常男人不一樣。
別看蘇幕行事狠辣,殺人不眨眼,可這肌膚……就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光滑細膩,白皙之中帶著些許淡粉,因著疼痛而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微光中居然還透著晶瑩剔透的錯覺。
「好了沒有?」蘇幕抓著胸前衣襟,只敢露個肩頭,只要沈東湛幫她打個結,這傷就算是包紮妥當了。
也不知道這廝在幹什麼,居然沒動靜?
「馬上!」沈東湛用了力,瞧著蘇幕疼得直哆嗦的樣子,扯了扯唇角,帶了幾分嘲蔑,「原來蘇千戶也不是鐵打的,也會疼!」
無奈蘇幕身負重傷,否則定不會與他善罷甘休。
「堂堂錦衣衛都指揮使,趁人之危,算什麼英雄?」蘇幕咬著後槽牙。
沈東湛挑眉,用力的打了個結,「這是助人為樂,怎麼能說是趁人之危呢?若我真的要趁人之危,理該一刀抹了蘇千戶的脖子,一了百了。」
「我死了,你上哪去攔帳本?」蘇幕還不知道他那點心思嗎?
沈東湛不以為意,徐徐起身。
蘇幕快速攏起衣襟,心裡有些虛。
他,應該沒看見,否則怎會有這般得意之色?他們這些人,不都假模假樣的遵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之禮? 沈東湛確實沒瞧見,更確切的說,他壓根沒往那處想。畢竟,誰能想到,眼前的東廠二把手,是個女子?!
包紮完畢之後,沈東湛便走出了柴房。
外頭,女人正在準備午飯。
鄉野地方,只有些野菜還有一些野外拾來的糙米,然則因為靠近江河,倒是有一些活物可吃,比如,魚。
「我熬了魚湯。」女人笑盈盈的開口,「那姑娘怎麼樣了?」
沈東湛正拿著葫蘆瓢舀水喝,被她這一句「姑娘」給嗆得直咳嗽,訕訕的放了葫蘆瓢,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閹人與尋常人,男不男,女不女。
蘇幕五官俊俏,面上日曬雨淋的,倒是膚色暗沉了些,但是身上……白得像剝了殼的雞蛋似的,因為是閹人,所以沒有男子特徵,連聲音都帶著幾分清靈,被人誤會是女子,倒也不是什麼怪事。
可這,沒法解釋。
「我這兄弟就是長得有點俊俏,瞧著像個女子,實則是個男兒身。」沈東湛算是全了蘇幕當男人的尊嚴,「您,誤會了!」
女人心神一顫,當即不好意思起來,「是、是嗎?是我不好,我瞧著她長得好看,又這般纖瘦,還以為你們是……是偷偷跑出來的。」
蘇幕正好走到了門口,乍聽的這話,當即皺起了眉。
什麼眼神?
當她與沈東湛是私奔!
「我去、去做飯。」女人怕極了,黑著臉蘇幕。
晌午的時候,蘇幕吃得少,許是因為身子不舒服的緣故,整個人有點懨懨的,其後便回到了柴房裡,倒頭就睡。
「燙得厲害!」女人嘆口氣,「怕是傷口……」
沈東湛皺了皺眉,「這是沒辦法的事,只能先忍忍。」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想找大夫想抓藥是不可能,也是因為偏僻,他們才能在這裡休息一陣,否則定遠侯府那些人,肯定會找過來。
正想著,外頭卻傳來了嘈雜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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