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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盆大雨,瓢潑大雨。
「主子,您可算是醒了!」玉竹眼眶發紅,瞧著幽幽醒轉的雲朵。
若不是覺得哭泣不吉利,玉竹肯定是要哭出來的。
「我……」雲朵剛剛醒轉,有氣無力,「睡了很久。」
玉竹連連點頭,小心翼翼的將她扶坐起來,「您睡了很久,可真是嚇死我了,也嚇壞了公主,好在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以後都會好起來的。」
「懿兒……」雲朵氣息奄奄,「懿兒如何?」
玉竹眼角濕潤,說話的時候嗓音哽咽,「公主很好,有沈公子陪著,什麼都好。倒是主子您,若是再不好起來,我這怕是真的要哭給你看咯。」
「是嗎?」雲朵難得扯了一下唇角,慘白的面上無半點血色,「那你哭一個,我看看……」
玉竹笑出聲來,滿心酸澀。
「還能開玩笑,說明來日可追。」
幽幽的聲音,緩緩傳來。
二人不約而同的轉頭去看,各自揚起唇角。
窗外的風雨,稀里嘩啦的吹著、下著,打得屋瓦嗶啵作響,桌案前那一點豆光,被風吹得肆意搖晃,滿屋子都落著斑駁的光影。
「既然死不了,那就好好活著!站直了,走出去……」
第1775章 番外194
今夜的雨,大得出奇。
李珝站在寢殿門前,眉心微蹙,總覺得今夜可能要發生點什麼事吧?可是,這宮裡如今還能發生什麼事情呢?
「皇上,您這是怎麼了?」植吾問,「是哪不舒服,還是說想傳哪位娘娘過來?」
李珝轉頭看他,不知道是夜太深,還是雨太大的緣故,他的口吻竟是出奇的柔和,「植吾,朕的心裡有些發慌。」
「是身子不舒服吧?」植吾忙道,「奴才這就去請太醫。」
李珝擺擺手,「不必了,大概是雨太大,聲音太吵,朕睡不著。」
說著,他就在檐下欄杆處坐定,若有所思的瞧著外頭的傾盆大雨。
雨打芭蕉,嗶啵作響。
「植吾,陪朕說說話吧!」李珝忽然說,「朕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靜下心來,跟人說說話了。」
植吾一怔,倒是沒想到,皇帝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皇上,文武百官都是您的臣子,您不管說什麼都是對的。」植吾躬身回答。
瞧著他這樣生疏的模樣,李珝眉心微蹙,忽然間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曾經可以交付脊背,可以策馬江湖的人,如今成了看得見卻摸不著的存在。
與那些宮裡的奴才一般,植吾逐漸成了面無表情的存在,再不規勸,再不說實話,面對著他的時候總是畢恭畢敬。
可這畢恭畢敬,只是因為一身龍袍,一個皇帝之位,而不是發自內心的遵從。
「以前,你不是這樣的。」李珝低聲說。
若是以前,植吾可能會心頭髮顫,會覺得心內愧疚,但是現在他不會了,平靜得如一潭死水,任憑外頭雨疏風驟,他亦是面無波瀾。
「皇上,您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植吾跪地行禮,言語間平靜得出奇,「奴才始終是奴才,不敢僭越。」
李珝深吸一口氣,「植吾,朕命令你坐下,就跟以前那樣,同朕說說話。」
「是!」既然皇帝都下令了,植吾身為奴才自然得遵從皇帝命令。
抗旨不遵,是死罪。
瞧著植吾坐定,仍是那副恭敬的模樣,李珝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回不去了。」
「皇上!」植吾俯首。
李珝擺擺手,終是死心的站了起來,「回不去了……」
是回不去了,而且再也沒機會了。
瞧著李珝耷拉著腦袋,一步一步的朝著寢殿走去,植吾繃直了身子,仍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腦子裡卻有些翻騰。
外頭的雨這麼大,皇后娘娘那邊,應該還算順利吧?
「夫妻多年,連最後那點默契都沒了,可見這心裡的荒蕪,不是一日兩日。」植吾嘆口氣,「哪怕知道今夜心慌,也沒想著皇后娘娘,不曾想過髮妻……呵,還指望什麼來日呢?」
一個男人連承諾都守不住,可共患難,不可共富貴,還不如他這個閹人呢!
呵!
可笑吧?
承諾這東西,說出來容易,做起來卻那麼難,以前對付欒勝,生死難料都熬過來了,反而熬不過這天家富貴……迷人眼!
一聲炸雷,李珝已經坐在了床榻上,還是止不住抬頭望著窗口方向。
還是覺得不太舒服,心裡發慌,有點空落落的,轉頭想找人說話,可偌大的寢殿就剩下他一個人,連個說話的鬼影子都找不到。
「當了皇帝,不好嗎?」他捫心自問,「為什麼你們一個個的,都要這麼對我?都要如此背叛我?我是皇帝,你們……」
可這話,能說給誰聽呢?
天亮之前,雨勢稍歇。
小太監急急忙忙的跑來,伏在了植吾的耳畔低語一陣。
「確定?」植吾問。
小太監頷首,「成了!」
「很好!」植吾點頭,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
可小太監有些猶豫,「義父,為什麼您甘願冒這麼大的風險呢?其實這事,您可以不管的,畢竟是上頭的事兒。」
「我是看著她走進來的,又怎麼忍心看著她死在這裡頭,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走一個算一個,少一個算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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