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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剩下的?」年修不解,「為何不傾倒在溪水裡作罷?要埋起來?」
蘇幕眯了眯眸子,瞧著被蕃子刨出來的那一對殘渣,面色微沉,「因為是藥渣,若是傾倒在小溪里,這藥性雖然會被溪水沖淡,但若是殘留下來,萬一禍害著林中生靈,怕是要惹出禍來!」
「這麼說來,此人還有些良心?」年修詫異。
蘇幕接過蕃子遞來的樹枝,撥弄著那堆殘渣,「這些殘渣里,夾雜著一些毒物,埋在這裡免得禍害生靈,且看著周圍的樹,枝繁葉茂,想必對這些東西亦有所耐。」
「毒物?」年修駭然,「這是毒物!」
蘇幕起身,「他在這裡倒騰什麼呢?採摘草藥,煉製毒物?是防身,還是自救?」
「可能是防著那些獵人頭的吧?」年修猜想,「之前山下的村子裡,不就是有很多這樣的人嗎?爺,您說那些官軍到底想幹什麼?這樣對待百姓,就不怕百姓告御狀?」
蘇幕側過臉看他,「越級都告不了,還御狀呢?敢在這地方,肆意妄為,屠戮百姓,你覺得會允許耿虎他們進殷都嗎?之所以按兵不動,是因為山寨在山上,等同於被圈禁起來,一旦耿虎他們敢下山,必死無疑。」
「可這,到底是為何啊?」年修不解。
蘇幕仔細想了想,「多半是為了玩樂?」
「玩樂便要濫殺無辜嗎?」雖然年修是東廠的人,可東廠殺人都是有目的的,即便是滅口,那也是有緣故在先,可是無緣無故殺人,委實少之又少。
尤其是跟著蘇幕出去,只要人不犯我,不動殺欲。
「我倒是不在意這些獵殺手段,我在想,府台是受了誰的威脅?還是說府台便是主謀者?」蘇幕緩步行至溪邊,「再仔細搜,他若真的在這裡久居,必定不止這麼一點痕跡。」
何況,那人走得極是聰明,連棚子都來不及拆,留下的痕跡肯定不少。
「分開來搜!」年修下令。
蘇幕就在溪邊坐著,反正山寨那頭肯定得鬧騰,她可不想跟扈崇貴他們撞見,免得給東廠惹來麻煩。
這樣的事情,還是讓沈東湛去倒霉吧!
把他騙回山寨里,讓他去面對,去收拾她留下的爛攤子,到時候真的暴露了身份,也是他自己活該倒霉,該如何圓謊得看他本事。
蘇幕冷笑兩聲,眉心微凝的坐在溪邊石頭上。
年修微微皺眉,爺笑什麼呢?
可,咱也不敢問呢!
一番搜尋下來,這附近還真是有不少痕跡可尋,比如說採摘草藥的痕跡,摘過野果的痕跡,以及人為挖掘的陷阱。
這地方多洞窟,若非之前蘇幕刻意以打獵為名,讓山匪領著她走過一圈,此刻定會犯險,眼下走得小心翼翼,才沒有掉進洞窟里。
有些洞窟在明處,有些在暗處。
有些就在腳下,一不留神,便會墜入黑漆漆的洞內,誰也不知道底下有多深,但若是掉下去,不死也會受傷,切不可大意。
「大家都要小心,仔細腳下!」年修低喝。
「是!」
蘇幕靠坐在溪邊石頭上,望著波光瀲灩的溪水,忽然在想,沈東湛現在……在幹什麼?
…………
幹什麼?
沈東湛此時此刻,自然是把周南從地底下刨出來。
「爺!」周南有些委屈,更多的是憤怒,滿腔憤怒。
沈東湛也沒多說什麼,趕緊把周南身上的繩索解開,問了句,「沒事吧?」
被綁了這麼久,周南渾身發軟,這會胳膊腿都是硬的,動輒如針扎般疼痛,需要坐下來緩一陣子才能恢復。
血脈不暢,導致四肢麻痹,最後還是沈東湛攙著他坐在了墳頭。
「爺!」周南氣得咬牙切齒,「卑職沒想到,東廠那幫閹狗,居然這般心狠手辣,把卑職、卑職埋在這鬼地方,卑職……覺得丟人。」
沈東湛瞧著自己滿手的泥濘,心頭也是憤懣,然則瞧著一旁的空心杆子,心裡又稍稍平靜下來。
他知道,她手下留情了。
否則,周南必死無疑。
「爺?」周南餓了這麼久,困了這麼久,這會說話都有些氣喘吁吁,「那些山匪如何?還有那兩個閹狗怎麼處置?」
沈東湛回過神來,「跑了。」
「跑了?」周南一著急,就想站起來。
然則下一刻,雙腿發軟,頓時摔了個狗啃泥。
沈東湛居高臨下的睨著他,幽幽的嘆口氣,「急什麼?又不是媳婦丟了。」
「可是他們……」周南一拳錘地,氣急,「哪日若是落在我的手裡,我定要將他們都埋起來,湊一塊!」
沈東湛眉心微凝,「那你得先站起來。」
人都還趴著呢,說什麼大話,也不怕別人笑掉大牙?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周南才恢復些許,沈東湛帶著他悄悄的進了山匪的廚房,在灰燼里找到兩個煨熟的紅薯。
「這山匪真是窮死了,連口肉湯都沒有。」周南直搖頭。
這話,倒是提醒了沈東湛。
之前不是說,山匪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既然如此,為什麼山寨里一片祥和,而沒有絲毫戾氣,且如周南所言,這山匪窩裡連口肉湯都沒有。
昨晚的肉,還是蘇幕獵來的……
這未免有些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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